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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章)

银制烛台上的火焰在凝滞的空气中微微颤动,将斯克拉伊沃克家族众人的面孔映照得阴晴不定。

阿什卡尔·斯克拉伊沃克缓步走向长桌尽头,靴跟在大理石地面上叩出清晰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权力更迭打着拍子。

他原本的位置在长桌中段——那是他花了十九年时间,用上千条人命和无数次出生入死换来的位置。但今晚,侍从为他拉开的椅子紧挨着主座,就在皮诺·斯克拉伊沃克伯爵的右手边,距离权力中心只有一臂之遥。

他能感觉到数十道目光像淬毒的匕首般刺来。

三哥的仿生眼闪烁着计算的红光,五姐那修饰得无比完美的血红指甲正深深掐进她自己的掌心……而二叔——那个本该坐在这个位置的二叔——就差没用目光将他生吞活剥。

视线汇聚成无形的绞索,恶意像浓硫酸般在空气中流淌,但阿什卡尔只是从容地抚着前襟,坐下。

阿什卡尔的皮肤表面泛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那是多年在阴影中行走养成的本能反应——就像动物在面对危险时的警惕。他能精准地分辨出每道目光中蕴含的杀意浓度,但这些并不足以让他生出畏惧。

因为家族中最危险的人,此刻正端坐在主位之上。

这个人就是他的祖父,皮诺·斯克拉伊沃克伯爵。岁月虽已在他的身上刻下了近百道沧桑的痕迹,可他那双眼睛,却依旧闪烁着如绝对掌控者般的冷冽寒光。

从某种奇妙的角度而言,皮诺伯爵与诺斯特拉莫星系那颗行将熄灭的恒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尽管已步入暮年,可他依旧拥有着强大的“引力”,那些尚未被他摧毁的“行星”——家族中的每一个成员,都被他牢牢地掌控在手中,无法挣脱。

看呐,当皮诺伯爵开口说话时,大厅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身体前倾,恭敬地垂下头颅,就连正在咀嚼食物的嘴巴,也瞬间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围绕着他,将其视作整个世界的中心。

阿什卡尔自然也不例外,他在这股强大的气场中,如同一片被引力牵引的树叶。

也唯有这样的人物,才能成为阿什卡尔从小到大仰望的榜样,是他心中无可替代的英雄。

有了祖父的担保,阿什卡尔稳稳地坐在座位上,心中满是安然。他挺直了腰背,并非是向其他家族成员炫耀自己的地位,而是为了能让自己与祖父给予他的那份沉甸甸的信任相匹配。

更何况——他下意识地、带着几分隐秘地抚了抚手背——就在不久之前,祖父亲自为他注射了一份完美之血。

他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部正经历着一场翻天覆地的剧变。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重塑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每一条神经。他的思维变得愈发敏捷,他的身体变得愈发健壮,他的体内仿佛涌动着一股无尽的生机,不仅抚平了陈年旧伤,还让他时刻都充满了蓬勃的斗志。

他甚至萌生出一种近乎疯狂的错觉,仿佛自己只需随意地伸出手,便能轻易地抓起任何一个竞争对手,然后毫不费力地将他撕成碎片。那血腥而暴力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带着一种血腥的诱惑。

阿什卡尔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单宁酸独特的味道瞬间在舌尖弥漫。完美之血似乎让他的味觉都变得异常敏锐,仿佛能捕捉到酒中每一丝细微的香气和韵味。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把这个血腥的念头就着酒水藏到肚子里。

皮诺伯爵用银汤勺轻敲杯壁的刹那,大厅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按下了静音键,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这位年近百岁的老人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环视着四周。每一个被他目光扫过的子女,都如同被灌入了混凝土的受害者,身体瞬间僵硬。

伯爵显然对众人这般敬畏的反应颇为满意。随后,他微微扬起下巴,慢条斯理地开始发表演讲。

演讲内容,无外乎是对每个人事业状况的精准点评,以及对他们身体和家庭的悉心关怀。令人惊叹的是,以他近百岁的高龄,竟对每一个子嗣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一番言语之后,他话锋一转,用简单的话语解释自己对阿什卡尔的特别安排。

当然,他并没有提起那个男孩,只是说阿什卡尔身负重任。

无论其他人心中是否认同这个解释,伯爵认为,这样的交代已然足够。

最后,他缓缓举起酒杯,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庄重而威严:“这一切,都是为了*cosa Nostra*。”

(cosa Nostra科萨·诺斯特拉,意为:我们的事业。)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只待一起共饮,将这完美的家庭聚会推向高潮。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突兀的,完全不合时宜的声音骤然响起。

“说得真好,可惜……死亡的时刻,到了。”

那声音,分明是从陪坐在末尾的安东尼口中传出。可当众人将目光投向安东尼时,却不禁被他脸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陌生神情所震慑。

他看起来就像另外一个人,却披着披着安东尼的那张皮囊——真是奇怪,之前怎么就没发现?是因为安东尼如往常般唯唯诺诺地低着头,那副胆小怯懦的模样,让他们放松了警惕吗?

可惜,疑问已经来不及解答。

随着这简短而又充满寒意的话语缓缓落下,一种难以名状的、诡异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般,瞬间涌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们惊愕地看到,所有的出入口瞬间就被一群身形如塔般巍峨、身披沉重盔甲的士兵牢牢占据。

这些士兵个个全副武装,目镜猩红,面容则被那毫无表情的冰冷战盔严严实实地掩藏起来,让人无法窥探其内心的丝毫想法。

那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们下意识地认定,这股令人胆寒的恐惧,正是源自这些贸然闯入、来意不善的危险分子。

与此同时,大厅那厚重结实的大门,在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中,痛苦呻吟着倒下。

门后,一群身影缓缓出现,在他们身后,家族的精英好手们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其中既有身着沉重盔甲、宛如钢铁堡垒般的战士,也有看似普普通通的寻常人。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而当他们看到安东尼竟朝着这群人走去时,心中的震惊更是达到了顶点。只见安东尼每迈出一步,身形便诡异地变化一分,到最后,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与闯入者中的某一人极为相似,应该是一对孪生双胞胎。

皮诺伯爵又惊又怒,他怎么也没想到,竟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这场家族聚会之中,还堂而皇之地带着这么多不速之客闯入。

不战而降,这绝不是斯克拉伊沃克家族的作风。

每一个敢于奋起反击的家族成员——数量之多,着实令人意外——还有那些听命行事的下属,都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一些人将第一攻击目标锁定在了那些看起来威胁更大的重甲战士身上,也有人暗自思忖,那些看似普通的家伙或许更好对付。

而他们眼中好对付的普通人,自然指的是利亚,硅基体(在场的人将其视作一对双胞胎),卡桑德拉,以及V。

赛博朋克世界,和利亚签订誓盟的人并不多,毕竟,一个正处于剧烈变化、处处洋溢着蓬勃生机与无限可能的家园,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散发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大多数人都将满腔的热情与精力,毫无保留地投入到了家园的建设之中。

然而,总有那么一些不安分的家伙,比如V,对于去其他世界游历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不过——

“早知如此,打死我也不来这鬼地方!!”V嘟囔着,“这地方比夜之城烂一万倍,而这帮人?哈——”她扯出一个讥讽的冷笑,“清道夫见了他们都得自愧不如。”

“我早说过,来了可是要干活的,不是他渣的度假!”利亚随口应付着V的抱怨。

说话间,伯爵的保镖中跃现两名灵能者。他们同时行动,一人撑开灵能护盾,将伯爵和阿什卡尔笼罩其中,掩护他们向暗道撤退;另一人则双手凝聚起刺目的电光,直指利亚一行人。

“砰——”

V的子弹先一步出膛,却在距离灵能者数寸处诡异地偏转,擦着墙壁溅起一串火花。

“艹!这什么鬼把戏?”她啐了一口。

利亚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卡桑德拉已经如死神般掠出。

寂静修女的金色盔甲在昏暗的大厅里划出一道残影,人还未至,那名灵能者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尚未成型的闪电法术噗地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撕心裂肺的干呕与惨叫。

事实上,刚才令所有人窒息的恐惧来自卡桑德拉,她那件盔甲非常神奇,平时可以压制她的力量,战斗时也能反转增强。

灵能者踉跄后退,她的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呜咽,双腿像陷在沥青中般迟缓地拖行。每一步后退都在地板上留下带着胃液和胆汁的污痕。当处决大剑带着破空之声斩落时,喷涌的鲜血在斑驳的墙面上绽开一朵妖艳的猩红之花。

这一剑也为血腥清洗拉开了序幕。

权势的博弈、精心编织的阴谋、引以为傲的武装力量,乃至那些意外获得的神秘能力——在纯粹暴力的碾压下,都如同精致易碎的瓷瓶般脆弱。不堪一击。

当反抗的子弹被陶钢护甲弹开,当求饶的哀鸣被彻底无视,整个大厅里只剩下一种情绪在蔓延——那是猎物面对掠食者时,刻在基因里的原始恐惧。

阿斯塔特们沉默如铁,他们的目镜闪烁着冰冷的红光,每一次挥舞武器,都精准得如同在执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剑锋所指之处,唯有以鲜血绘就的死亡。

短短几个心跳之间,这座曾经见证过无数权贵觥筹交错的金色大厅,已然蜕变成了一幅由残肢与血浆构成的屠宰场。水晶吊灯上悬挂的不再是神圣的烛光,而是黏稠的血珠;纯手工地毯上绽放的不再是繁复的花纹,而是一个个狰狞的血泊。

皮诺苍老却有力的手掌猛地将阿什卡尔推进暗道中,那枚传承数百年的家族印戒在他指间闪过一道冷光,随即被强硬地塞进年轻人颤抖的掌心。

“去!带着那个孩子走。只要你们还活着,斯克拉伊沃克家族就有机会重新崛起!”

“祖父!”阿什卡尔的声音在暗道里激起回声,“我们一起走!”

皮诺看了他一眼,微笑着摇了摇头。

“傻孩子!”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战争从来都需要祭品。”老人转身时礼服下摆掀起一阵带着硝烟的风,“而我这把老骨头,正好够分量。”

伯爵设置好暗道的机关,随即立刻转身,只留给阿什卡尔一个挺得笔直的背影。

“站住!”大厅里回荡着雷鸣般的吼声。

倘若阿什卡尔还在场,一定会惊讶万分——不是因为皮诺能发出如此震撼的声音,而是伯爵面对着追击者,举起了双手。

空气在哀鸣。

皮诺伯爵苍老的双手优雅舒展,如同一位指挥交响乐的大师。赤红的灵能之火突然从他指尖迸发,照亮了他愤怒但也冷静的面孔。烈焰在他的指挥下如一条游龙在空气中盘旋,将追击者的盔甲映照得如同熔炉里融化的铁。

皮诺伯爵,居然也是一名灵能者!

+走!快走!+

祖父的声音在阿什卡尔的大脑中炸响,其中的催促情绪让他的眼睛发涨。他几乎想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和祖父并肩作战。

然后,他就对上了那对猩红目镜——冰冷的光点穿透翻腾的火幕,如同深渊中最恶毒的凝视,像毒蛇一样钉住了他……

不可一世的火龙突然消失了。

缠绕着闪电的利爪终结了火焰,也将他视作英雄的祖父撕成了碎片。

啊……

原来,那震撼人心的烈焰之舞,那恍若史诗般的壮举,也不过是垂死者最后的挣扎罢了。

阿什卡尔的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涌的轰鸣。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后退,鞋跟撞上台阶的瞬间,暗门闭合的闷响与金属撞击声形成诡异的二重奏。

虽然只慢了半拍,但追击者狂暴的砸门声立刻如惊雷炸响。整面混凝土墙都在震颤,簌簌落下的灰尘像一场微型雪崩。

当阿什卡尔转头往黑暗深处奔去时,身后传来家族最后的安魂曲:尖叫、怒吼,还有垂死前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在他耳边反复回荡。

最终,随着机关触发的轰隆声,混杂着精金的金属块轰然坠落。那一刻,所有声音都被永远封存在了墙后,只留给他一片痛苦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