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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机警地环视一圈,再次确定无人后,方道:“此事格外机密,本家二老爷不敢写信,只说顾家小子助我族中五名子弟高中举人。”

顾警言惊讶得看着管家,而后脸色变得分外难看,“办差的小子怎么样?可信吗?”

“可信,他是我本家侄子。”

“还好,否则……”

此事确实关系重大,如果传信的小厮是不相干的人话,这会儿估计已经在运河里喂了王八。

顾警言还是不放心地叮嘱,“去柜上给他支点赏钱,让他不要多嘴,酒也要少喝。”

“放心,小的明白。”

顾警言也是老狐狸了,立马明白这顾文惜确有才名,五次科举回回都高中,但却被族中之人调换了卷子,这才导致名落孙山。

当然逮一只羊使劲薅是有些不道德,想到这小子从某一方面来说还是顾家的恩人,于是他吩咐管家,“你去亲自把他进来,不可无礼。”

管家立时会意,连忙去门口将顾文惜请进来,此举又引起旁人的羡慕,“竟是管家来请,这小子竟然走了狗屎运。”

“这人我上回见过,说是顾家的老亲呢。”

“那怪不得呢,咱们这些人可比不得,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吧。”

且说顾文惜一见到顾警言,立时戏精上身,想起了死去的爹娘、妻子,哭得涕泪交加,猛地跪下抓紧了顾警言的裤腿,哀嚎不已,“大人啊!救救小生吧!”

“地上凉,快起来!”顾警言一时不知是抓紧裤腰,还是去扶顾文惜起来。

好在管家眼疾手快地将顾文惜扶起,“咱们老爷在此,遇到啥困难尽管说。”

“是啊,你我本是同宗,还是快快起来说话。”顾警言提了提裤腰,这家伙好生莽撞,竟差点把他裤子扯掉,看来是真遇到了伤心事。

顾文惜哭得都打嗝不止,他颤颤巍巍地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学生此次抵京,将现银全部存进了四海钱庄,可如今挤兑,小生竟然没法兑出银子!”

这可是一千两的大额银票,以前四海钱庄还没出事的时候,双方都可以直接以银票交易,可如今钱庄眼瞅着要完,他的银票就成了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

“大人救我啊,小生还有一年才能参加科举啊,小生要饿死在京城啦!”

“不要急,不要急,老夫给你想办法。”

顾警言好不容易才将顾文惜劝下,心里倒有一个主意,“你若是信得过老夫,这银票老夫去想办法给你兑了。”

“当真?”顾文惜止了眼泪,“如果大人能把银票兑了,小生宁可只取其中八成……不……五成足矣。”

等于他将五百两银子拱手让人,顾警言闻言喜得咧着嘴角直乐,至于能不能兑出这一千两,对于别人来说比登天还难,但对于内阁学士来说,简直不要太轻松。

顾警言将银票递给管家,吩咐道:“你去拿帖子找衙门借几个人,把四海钱庄围了,将银子兑出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四海钱庄再没有银子,角落里随便扫扫,千把两银子还是有的,管家拿了银票转身便去找人。

顾文惜哭丧着脸道:“小生还得回去把院子退了,重新找间茅屋栖身,唉~只有五百两,以后可怎么活啊?”

听得顾警言嘴角抽抽,知不知道五百两是什么概念啊,五口之家一年有五十两就能过得很不错了,他虽身为内阁大学士如果没有地方官的孝敬,一年的俸禄也没这么多。

“文惜啊,你我本是同宗,如果银钱不凑手的话,倒不如暂住在老夫家中,也好省一笔开销?”

顾文惜一开始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顾警言又重复了一遍,方才大喜过望,立马又要跪下,吓得顾警言提着裤子一蹦三尺远。

顾文惜扑了个空,顾警言尴尬地笑道:“你我又不是外人,何需如此客气。”

而后两人又重新落座,丫环上来奉茶,顾警言还是不放心,又考校了他的学问,发现此人肚里确实有些墨水,怪不得能连续五次中举。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间本有些惺惺相惜,顾警言顿起爱才之心,且此人还有诸多产业,若是能招揽在门下,比重新培养顾家嫡支更为方便。

于是他对顾文惜格外热情,并将宅中一偏院拨给其暂住,顾文惜立马胸脯拍得震天响,言说以后定然结草衔环以报。

顾警言最喜欢这种知恩图报的人,想来以他的才学,中举根本不在话下,便是进士及第也是手拿把掐。

若是收为己用,收为义子,以后顾家在朝中又多了一条臂膀,进可攻、退可守,实在是一桩佳话。

顾警言有意示好,顾文惜有心奉承,一时之间宾主俱欢。

不多时,管家抱着一只银箱进来,回禀道:“老爷,小的让人围了钱庄,直接从银库里兑了银子。”

“做得好!”顾警言一挥手,管家便识相地退了下去,“文惜啊,银子全在这了,你点点数。”

银子都是五十两一个的大元宝,顾文惜只取出十个,剩下的银子仍留在箱中,“感谢大人的帮忙,剩余五百两小生既然已答应了,绝不食言。”

“老夫岂能要你的银子,这些钱你还是留着交际之用,老夫再引荐几位堂官指点一番就够你受用终生。”

顾文惜感激涕零,将手里捧着十锭银元宝全放在几上,“这些银子就当小生孝敬大人的,万望收下。”

顾警言都乐了,“都给了老夫,你岂不是要饿死?”

“大人都已经借小生院子了,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小生饿死?如大人过意不去,这些就全当食宿银子吧。”

顾警言很满意他的上道,“那老夫便厚颜收下五百两,剩下的你自己拿着,以后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须得精打细算。”

顾文惜又推拒了几次,见他执意不肯再收,便又拍了一通马屁,而后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

说得正开心着呢,门子来报:秦编修有事求见。

“快请,”顾警言吩咐完,转头对顾文惜道:“今日倒是巧了,这位秦编修可是去岁的探花郎,策论做得极好,你俩倒是可以好好切磋一番。”

“此人好像也是我松花府人士,还是同乡呢。”

顾警言面有得色道:“正是,咱们松花府人文荟萃,真乃是一大幸事啊。”

不多时,秦编修进来见礼,躬身道:“学生见过大人。”

“秦编修,老夫给你引荐一位同乡,日后你们定要好好相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