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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乙是名死士,当然他最早是别人的儿子,后来是某某的丈夫,但很不幸一场大旱让他成了二皇子的死士。

说起西南那场大旱,当真是赤地千里,地面都干得裂开大口子,仅有的水源也就够人喝的,哪有多余的种庄稼。

其实大旱就大旱吧,庄户人家一生总要经历个几次水旱蝗灾,能活就囫囵着活,不能活就逃到能活的地界呗,要不就到最近的府城等着官府开仓放粮。

小乙本来也想逃的,但爹娘年纪已大,婆娘也怀了孩子,若是跟着逃荒的话,半道上就可能熬不住,于是只能推着车子,带着一家子来到华州。

可是华州的人太坏了,那些大户人家、大粮商明明有粮,但却囤积居奇,只等着人快饿死了才高价卖粮,而那些官员竟将常平仓的粮食偷偷卖给粮商。

眼睁睁地看着老子、娘饿死了,小乙出离愤怒与其他青壮一起冲进了衙门,好不容易抢到了一袋粮食出来,却到处找不到自己的婆娘。

直到循着肉香,才在大锅里发现一个面目依稀认识的头颅,原来传说中的人吃人,根本没啥稀奇的,人饿急了当然是逮啥吃啥,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吃人在当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小事。

后来小乙便揭竿而起,与其他流民一起杀贪官、抢大户,直到被朝廷大军抓住,很快被判了斩立决。

在大牢等死的时候,有贵人来招募死士,他已经一无所有只余烂命一条,便也干脆答应,于是靠着假死脱身。

而后跟着教头学本事,营里总共一百来个人,学到最后只活了他一个,于是又被人带到了京城当差,表面上他是一个马夫,但实际是二皇子的死士。

做死士也没什么不好,吃穿用度的待遇远超一般官员,别人是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他把一条烂命也卖给了帝王家,说起来也算殊途同归。

小乙接到任务后,穿着打扮得像名普通人,一路东转西绕确定没有人跟踪后,终于来到康王府旁边的茶馆,利用二楼窗户查看不远处王府内的动静。

虽然王府内部俱被建筑物挡住看不出什么来,但外围还是有亲卫守着,能看到他们正在小校场操练。

小乙啧了一下,这种操练只能在战场上用用,勉强能防得住明面上的敌袭,但却抵挡不住神出鬼没的暗杀。

正当他谋划着如何潜入时,却见亲卫们集合起来,好像训完话又散开了,没一会儿隐隐听到马嘶声。

小乙赶紧结了茶钱出了茶馆,来到康王府旁的大街上,状似在逛街买东西,实则耳朵高高竖起听着王府传来的动静。

“都让一让哈。”有士兵持枪过来清理路障,挑担的小贩们赶紧让开,内城贵人多,万万不可冲撞了,否则白挨一顿打不说,指不定还要没收担子。

很快,长长的骑兵队伍缓缓从王府出来,拥着中间的豪华马车,猎猎旗帜在风中飘扬,一看便知是康王府。

百姓退至路边,议论纷纷,“康王大过年的还出去?”

“听说是去城外的庄子泡温泉,这段时间已经去了好几回了。”

“大冬天泡温泉,换我都不回京了,京城有什么好?冻都要冻死了。”

“这才是富贵闲散的王爷啊,人和人真没法比,看看人家才是会投胎的。”

“咱们也别气馁,这辈子吃尽苦头,说不定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呢。”

小乙隐在人群中间,脸色平静,心下却在琢磨着,“不如就在温泉庄子动手,那里人少漏洞多,方便下手。”小乙悄悄出了城,远远跟在王府仪仗后面。

这边张敏纳闷极了,“殿下为何要亲自去温泉呢?”以往都是卫队出城后,他便悄悄易容返回张家当夫子,主打一个神不知鬼不觉。

大皇子老神在在道:“既然父皇金口玉言说了去温泉,那下刀子都得去,锦衣卫那些人肯定盯着呢。”

以前想去就去那是他做为王爷的自由,现在去则是为了谨遵圣旨,两个概念不一样,这温泉不泡还不行。

康王的温泉庄子位于城西,比西山还远些,早年间因在山脚下发现了几眼温泉,于是附近几个山头都被朝廷占着,而后高祖又命工部修建了大大小小的庄院,赏赐给了有功之臣。

只是后来皇上压制勋贵,很多院子都被收回,没被收回的那几家天天缩在府里自污避祸,哪还敢跑来享福,于是偌大的地方常常只有几名打扫的下人。

大皇子的车驾行得快,但直到半夜时分才到了庄子,此时下人早得了信,已将屋子收拾得齐齐整整,就等着他们入住呢。

只是张敏的房间很尴尬,她名义上是六品的承俸,但实际就是个侍候人的,于是被分到和大皇子一个屋子。

屋子中间用屏风隔开,里间自然是王爷住,她就只能在外间随时侍候着。

张敏在里外来来回回走了两圈,不解道:“难道不能安排亲卫住这,我去别的屋子住着?”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吧,虽然张敏去过青楼,逛过南风馆,但不表示她是一个随便的人,正所谓风流而不下流,她可是品性高洁的人啊。

大皇子感觉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这可是我特地安排的,只有这屋子下面有温泉水流过,冬天住着暖和得很,别的屋子可没这待遇。”

张敏诚恳道:“奴家能吃得苦,不如另调一位亲卫过来守护殿下的安全。”

大皇子哼哼,“除了你,还有谁能住这?”

张敏手一指门口站着的亲卫,“他们都可以啊,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两亲卫倒是挺乐意的,在门外站岗多可怜啊,张嘴就能灌一肚子冷风,还是屋子里暖和,他们满含希冀的眼神看着殿下。

大皇子一扭头不看他们,说道:“他们一个不爱洗澡,一个睡着打呼,本王不习惯。”

两亲卫脆弱的心灵受到爆击,其中一人委屈道:“之前在草原逃命时,殿下还说只有听到打呼声才能放心睡呢,”

另一人则瘪着嘴,不甘心道:“殿下,你变了,你以前还喜欢闻臭脚丫子味,说是有豆豉香,现在咋变了。”

大皇子尴尬得要死,挥手赶他们,“胡咧咧啥呢,都下去好好泡泡,别熏坏了屋子。”

两人不情不愿地离开,走时不满地嘟哝,“以前殿下还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呢,现在这么快就不要我们了,伤心!”

另一人哼哼,“换成我,谁要是不让我穿衣服,就砍他的手足。”

“够狠,你给我死远点,去找你的衣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