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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城内很不太平,民间传言说是有一帮飞贼,专门劫官济民,搞得城内但凡有点官职的都人心惶惶,生怕被贼人盯上。

事关官员的安危,京城的职能部门迅速行动起来,五城兵马司被勒令加强巡查。

刀容的丈夫王直,早已调到南城兵马司,每日带着兄弟来回在街面上巡视,配合着其它衙门抓捕嫌犯。

有时候他会来到恒丰楼,提醒张敏,“小姐需得小心,晚间务必紧闭门锁,若是遇到敌人不可力敌,劫了些许财物不妨事,就怕伤到性命。”

张敏好奇地问他,“我也听客人提过,说是贼人只在内城一带活动,他们劫了谁家?”

王直的消息可比流言可靠多了,他小声道:“实际上也没劫什么财物,只是做法忒缺德了……”

原来这泼飞贼就是以张良才为首的大皇子亲卫,他们的武艺都是在军中打磨过的,自然不俗,经常趁着宵禁时分,来到皇子府或是各大臣宅第。

他们既不偷银子,也不偷人,就是夜深人静,大家都睡得正熟时,往主院扔一挂鞭炮,或是往厨房的菜蔬上洒点巴豆粉啥的。

尤其是跟着顾党走得近些的大臣家,都是重点照顾对象,鞭炮一响好人都会吓出病来,更别说这些上了年纪的大臣,没两日一个个眼底乌青。

至于巴豆粉的功效,看看顾警言有多惨就知道了。

在早朝之时,顾警言生怕人有三急,在御前出丑,往往只喝一碗参汤补补元气,偏偏人参上洒了不少巴豆粉。

上朝后他感觉肚内翻江倒海,强忍了许久,最终还是被一个屁给骗了,顿时恶臭四溢,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个人形象,急捂着屁股跑出殿外。

御史本想治他一个御前失仪之罪,还是永安帝觉得事有反常,招来锦衣卫指挥使徐前问话,方才知道城内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谁干的?好好查一查,”永安帝明显感觉这事与上回康王遇刺案有些关系,遂又道:“看看大皇子在干吗?”

当天锦衣卫全体连家都没回,蹲守在各个路口,好在天气不冷,倒也捱得住,只是林如流早已得了线报,通知了张良才等人。

锦衣卫们苦等了一夜没有结果,熬得哈欠连天,眼睛布满血丝,倒是各个大臣难得睡了个安稳觉,纷纷要求锦衣卫为他们的睡眠保驾护航。

可锦衣卫也是人啊,他们是来查案的,不是给人当镖师的。

于是两日后,一无所获的锦衣卫指挥使将结果禀报给了永安帝,“……这两日,城内风平浪静并无犯夜之人,至于大殿下只在府里静养,并未外出。”

“真是一群不省心的家伙。”永安帝揉了揉眉心。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改稻为桑的提议,不想为别的事情分心,“上回刺客的事,查出幕后主使了吗?”

徐前尴尬道:“那人一心求死,在狱中用陶片割了脉,等人发现时早已凉透。”

“你怎么办差的?怎么能让嫌犯在眼皮子底下死了?”永安帝震怒不已,诏狱是他的,他没下旨前嫌犯的生死都在自己手中握着,岂能随意让人死了。

徐前惶恐地跪下,“臣万死!”

“万死,万死,只会说这个吗?”永安帝狠狠骂了他一通,闭目长叹一声,“罢了,这事闹得太不体面,是该结束了,黄忠义。”

“老奴在!”不远处侍候的黄忠义赶紧走了出来。

“你派人去康王府和皇子府走一趟,让他们把《论语·学而》抄上百遍交给朕。”

黄忠义出自内书房,学识也不错,依稀记得那一篇是,子曰:“其为人也孝弟(悌),而好犯上者,鲜矣;”说的是兄友弟恭。

他躬身道:“老奴遵旨!”

永安帝虽然没有证据,但久居上位,清楚一切事皆由利益驱使,否则好好的人为何想不开要刺杀康王。

想来想这事多少与二皇子有些关系,他从怡红楼那边得来的线报知道,最近二皇子在暗暗鼓动大臣上书立太子一事。

再加上康王遇刺,这也是导致他迟迟不肯立二皇子为储君。

原因很简单,二皇子若是为帝,其心性阴狠,说不定康王在他手下活不了几日,可若是康王为帝,二皇子虽会离京就藩,但至少能保住一条小命。

相比来说,还是康王为君更好些。

想到这里永安帝便觉大儿子太过仁慈,那些扔鞭炮、下巴豆的事情,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若是换作以前的永安帝来做的话,怎么也得放火烧屋,或是下个砒霜啥的,能搞死一个是一个,要不然这皇位也轮不到他来坐。

且说大皇子和二皇子等人都收到旨意,知道这是父皇的警告,果真俱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皇上站得高看得远,手下又有一批锦衣卫爪牙,真惹得父皇生厌,怕是谁都落不得好,别看着表面是父子,实际都是君臣,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大皇子最近玩得挺嗨,本来还想再玩几天的,现在也只能恹恹不乐地罢手。

“张良成,你把这学而抄上百遍,抄好点。”大皇子转手就把这一任务交给了学生。

“为什么啊?”张良成想了半天,难道龙夫子发现自己给他房里放蛤蟆的事吗?

大皇子洋洋得意,“为师观你最近心性不定,而练字最能平心定气,好好写啊,我可是要检查的。”

张良成立时蔫了,这要写到什么时候去。

“写得好的话,我就带你们去庄子里玩一天。”学要学,玩也要玩嘛,把人天天拘在书房里,他也不落忍。

孩子们眼睛一亮,立时拍手大乐,张灵凶巴巴地对张良成道:“写好点啊!”

可巧几日后李哲进城卖蘑菇,传信给张敏,“石大壮他们送了货过来,都是新出的鱼罐头,明天点了数就分批运来。”

最近天热,北方的水果也一批一批成熟,倒不用石大壮再从南方拉水果,张敏之前只要求他们尽快开作坊,没想到石大壮的速度真快啊。

“这就做好了?一会儿我们吃了午饭就回去看看。”当张敏在饭桌上提起此事,孩子们眼巴巴地看着大皇子,“夫子,我们也想去。”

大皇子今早才把抄好的论语着人带进宫去,自然不好食言而肥,“张小姐,要不带上他们一块儿去吧。”

张敏想了想,最近庄子里很多作物都成熟了,这几个小劳力不用白不用,反正是农家采摘乐嘛,“那行,我跟李伯坐骡车,你们坐福伯的马车去。”

这一顿午饭吃得格外快,张良才更是早早就爬上了马车,“福爷爷快点啊,天要黑了。”

“小少爷,这才刚刚过午呢,”福伯乐呵呵地带上路上要用的食水,放进车厢。

待张家的骡车和马车便驶出猫儿胡同,邻居们见了不免有心眼羡,“瞧瞧人家,日子过得真是红红火火。”

“我找人问过了,说是他们家的风水好,说不定以后又要出个探花郎。”

“那咱们也跟着沾沾光。”

“那是,那是,我看那个龙夫子就很不一般,真想把家里那个不成器的送过去。”

“那可不成,上回我看那龙夫子竟然带着孩子们出去抓蛤蟆,回来都成泥猴子了。”

众邻居:“……那还是算了吧。”衣服挺金贵的,多洗几次就坏了。

很快,张敏一行人来到张家庄,此时庄里人人都像过节似的,大家都互相炫耀大壮给他们带来的江南特产。

多是一些精致的糕点,或是刺绣精美的香囊等物,虽不是很值钱,便实在精致,人人都不自觉地夸道:“这些人的手真俊啊,绣得跟活物似的。”

“听说江南那边的人跟咱们这边可不一样,个个涂脂抹粉的,活得可惬意了。”

张敏听到这话还觉得有些奇怪,但在看到石大壮等人时才发现,果真是自己活得太粗糙了。

“大壮,你们怎么还搽了胭脂,戴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