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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长大概10米,宽不足5米的监室,挤满了30多个囚犯。

当赵天明怀着极度的忐忑与惶恐,迈着颤抖且迟疑的步伐,迈入这间逼仄压抑得令人几近窒息的监室时,一股仿佛能将他灵魂瞬间冰封的寒意,如汹涌的海啸般,从心底狂猛地喷涌而出。

他那沉重且瑟缩的双脚,刚刚艰难地迈进监室,尚未能在这局促的空间里站稳脚跟,便极其敏锐地察觉到,数道如锋利冰刃般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漠与深深的敌意,齐刷刷地朝他凶狠射来。

那些犯人们,各自以一种自我封闭的姿态,或躺或坐,呆在这个狭小得令人绝望的空间里。

靠在墙角的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形如同一棵被狂风摧残过的枯树,面容消瘦得仿佛只剩一层紧贴着骨头的皮。

他的颧骨高高凸起,脸颊凹陷,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眼睛犹如两口干涸的深井,毫无生气且冷漠空洞。

他那干裂的嘴唇紧紧抿着,透出一股倔强与决绝。只是极其淡漠地瞥了一眼赵天明,便又迅速低下头,继续默默地摆弄着手中那只已然磨损得不成样子、看不出什么颜色的塑料小水壶。

他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关节处微微颤抖,对赵天明的到来毫无半点反应,仿佛赵天明的出现不过是一缕无关痛痒、稍纵即逝的微风,根本不值得他耗费哪怕一丝一毫的精力。

在另一边硬板床上躺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粗壮的脖颈犹如老树的枝干,上面青筋暴突。

他那宽阔的额头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犹如干裂的土地。一双浓密的眉毛如同两把利剑,斜插入鬓。

他那厚实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透露出一种毫不妥协的坚决。

他用那双充满审视和警惕如铜铃般的眼睛,像一头饥饿的猛兽,盯着闯入领地的猎物一般,恶狠狠地死死盯着赵天明。

眼神中透露出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强烈戒备与深深的敌意,仿佛赵天明是一个不速之客,是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灾难的潜在威胁,即将打破监室里,某种他们一直默默坚守、不可言说的脆弱平衡。

还有一个坐在床边、身形佝偻得如同被岁月压弯的麦穗的老者,他那原本就弯曲的脊背,在看到赵天明的瞬间,似乎更加弯曲了,仿佛再也无法承受哪怕一丝一毫的重量。

他稀疏的白发凌乱地贴在头皮上,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纵横交错。

他抬起头,用那浑浊而冷漠的眼睛扫了一眼赵天明,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随后便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仿佛包含着无尽的沧桑与无奈。

他那干瘪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转过头去,继续凝视着监室那扇小小的窗户,窗外只有一片狭窄的天空和冰冷的高墙,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对自由和希望的极度渴望,仿佛在那遥远的天际,有他一直在追寻却始终无法触及的梦想。

赵天明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冷漠,他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尴尬而又讨好的笑容,那笑容在他苍白且憔悴的脸上,显得如此牵强和不自然,就像一张破裂的面具。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谦卑,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家好,我叫赵天明,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然而,他那充满期待的话音刚落,换来的却只是一片令人心寒、仿佛能将人吞噬的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靠在墙角的消瘦男子才极其不情愿地微微抬起头,用极其简短而冷淡的语气,仿佛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滚开!别惹事!”

说完,便又像泄了气气的皮球一般低下头,继续沉浸在自己那充满痛苦和迷茫的世界里,将赵天明完全排除在他的意识之外。

他的动作缓慢而机械,仿佛每一个动作都需要耗费他极大的力气。

而硬板床上的壮汉则是狠狠地瞪了赵天明一眼,那眼神中的厌恶如同燃烧的烈焰,仿佛要将赵天明瞬间烧成灰烬。他大声地怒吼道:“老东西,少来这套!给我老实点!”

后来才知道,他就是狱霸李虎。

李虎不耐烦地朝赵天明用力挥了挥手,那粗壮的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充满力量和决绝的弧线,仿佛要将赵天明远远地驱赶出他的视线范围。

赵天明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遭遇了突如其来的严霜,瞬间凋零。

他的心像是被一块巨大无比、冰冷沉重的冰块,以万钧之力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寒冷而疼痛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委屈,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满怀诚意的友好,换来的却是这样冷漠和反感的回应。

他试图再次开口,想要急切地解释自己并无恶意,只是渴望在这个陌生而可怕的环境中,找到一丝温暖和依靠,想要融入这个看似坚不可摧的群体,哪怕只是得到一点点的接纳和理解。

但每当他刚要张开嘴唇,看到狱友们那冷漠如冰、充满敌意的眼神,那些已经到了嘴边、充满期待和渴望的话语,就如同被冻结的溪流,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只留下满心的失落和无尽的孤独。

赵天明小心翼翼地、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观察着这些犯人们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正常的交流,每个人都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冰壳包裹着,沉浸在自己那深不见底的思绪和无法摆脱的痛苦之中。

那个消瘦的男子总是默默地、机械地摆弄着手中的物件,眼神中偶尔闪过的一丝迷茫和绝望,如同夜空中瞬间划过的流星,短暂而令人心碎。

他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小水壶,动作单调而重复,仿佛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李虎则是时不时地发出几声低沉而压抑的怒吼,那声音仿佛是从他灵魂深处的深渊中传来,像是在宣泄内心那如同火山熔岩一般滚烫、却又无法言说的愤怒。

他会突然握紧拳头,重重地捶打床铺,床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而那位老者,大多数时间都只是静静地、孤独地望着窗外,那孤独而凄凉的背影,让人感到无比的心酸,仿佛他已经被世界遗忘,只剩下这一方小小的窗口,是他与外界唯一的联系。他的肩膀会时不时地颤抖,仿佛在无声地哭泣。

赵天明试图通过帮忙打扫监室,来表现自己的善意和友好,以此来赢得狱友们哪怕一丝一毫的好感。

但当他充满期待地拿起扫帚,准备为这个肮脏而压抑的空间带来一丝整洁时,却遭到了李虎那如雷霆般的怒喝:

“放下!谁要你多管闲事!” 那声音震耳欲聋,充满了愤怒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赵天明的手一抖,扫帚瞬间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仿佛是他那破碎的心掉落的声音。

他的脸上写满了委屈和无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又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用餐时间,赵天明总是怀着一丝希望,试图与犯人们同桌而坐,分享一些食物或者聊上几句温暖的话语。

但每次他刚满怀期待地坐下,其他人就会像躲避瘟疫一般迅速起身离开,毫不犹豫地留下他一个人在那里,独自面对着冰冷的饭菜和无尽的尴尬与孤独。

他手中的餐具变得沉重无比,每一口食物都如同嚼蜡,难以下咽。

夜晚,当赵天明身心俱疲地躺在硬板床上,试图与旁边的犯人说上几句贴心的话,来驱散内心那如浓云般笼罩的恐惧和孤独时,得到的却只是一句冰冷如霜的 “闭嘴,睡觉!”

那声音仿佛是一道无情的禁令,瞬间将他所有的期待和渴望都击得粉碎。

他只能默默地转过头,望着天花板上那斑驳的痕迹,泪水终于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然后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浸湿了他那破旧的枕头。

在这个狭小而充满敌意的监室里,赵天明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整个世界无情遗弃的孤儿,孤独无依。

他的每一个充满善意的举动,每一句发自内心的话语,都被犯人们以冷漠和反感的态度无情地对待。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成为这个群体中如此不受欢迎的闯入者,为什么他的到来会被认为打破了原本的所谓平衡,从而让他们心生如此强烈、如此不可动摇的反感。

日子一天天过去,如同流水般无情地消逝。赵天明的内心在这种日复一日的冷漠氛围中,逐渐变得麻木而脆弱。

他不再像最初那样,充满热情和期待地主动与犯人们交流,只是默默地、机械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独自承受着孤独和无助带来的如影随形的痛苦。

他开始明白,在这个特殊的、充满绝望和冷漠的环境里,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温暖是如此稀缺,如此遥不可及,而他所能依靠的,似乎只有自己内心那一点点尚未熄灭、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希望之火。

然而,他不知道这微弱的希望之火还能燃烧多久,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在这片黑暗的海洋中找到那一丝可能存在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