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玲看见儿子起身要走，赶紧催促着顾白霜过去。
“我记得你钢琴弹得很好，正好这儿没什么人，快去弹一首让希明听听。”
顾白霜笑着应下。
这下真是到了她的舒适区了。
她微仰着下巴，像个骄傲的小天鹅一样朝着角落里放着的那架钢琴走过去，高教授应该还没听过她的钢琴声。
她和姐姐从三岁就练琴，除了她姐顾白雪，她们这个圈子没有人比她的钢琴弹得更好。
周玉玲看着顾白霜窈窕的背影，满腹的惆怅。
顾白霜性格开朗大方，人长得精致漂亮，嘴巴甜会说话，家世又好。
追求者能排队到天安门了，也就是她那个心里有问题的儿子了，能不把她看在眼里。
她缓步跟上，对着要走的儿子使了个眼色。
缓缓的开口用说道：“不准走。”
高希明有些头疼，他妈看着是个利落的职业女性，担的是大学校长的职位，但在家里动不动就以死相逼，甚至在他因为收不到江城的信发火后，直接喝了一整瓶的安眠药自杀。
“妈，我胃疼，要先回去了。”
他开口解释。
声音不大不小，但不止周玉玲，顾白霜和顾白雪姐妹俩也都听见了。
“希明，你没事吧。”顾白霜担忧的想去扶他的胳膊。
高希明后退躲开，语气清冷。
“我们两个没这么熟悉，你还是喊我高教授，也比较符合我们的关系。”
顾白霜脸上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
她从小到大都被人追捧着，好听的话早就听腻了。
反而高教授这样总是把她往外推的人，能激起她的兴趣，而且这样的人，一旦追到手了，走到了他的心里，一辈子都会对她死心塌地的。
“希明，你怎么给白霜说话呢，她是妹妹喊你名字怎么了。”
厉声斥责完儿子，她又柔声对顾白霜说道：“你不是要弹钢琴给希明吗，快去。”
顾白霜点了点头，朝着钢琴走了过去。
周玉玲看顾白霜过去了，示意儿子到一边说话。
“你怎么回事儿！”
“妈，我说了，我不舒服。”
高希明已经有些不耐烦。
他对钢琴没这么大的兴趣。
刚刚只是不忍心看见小姑娘畏手畏脚的样子，所以才坐在钢琴前鼓励她。
“你如果还想有个妈，就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至少听完这首曲子再走。”
高希明看到他妈眼里的威胁。
有时候他真的希望自己没有这个妈。
他妈是真的说到做到，如果他不顺着她的意思，她有的是法子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今天他不能在这里久留，也不能冒头，与其和他妈杠，还不如听完曲子赶紧走。
“我听完，一定会走，如果您真的觉得活着没意思，我也不再拦着您，我不是个任由你随意调节的机器，我也是个人。”
高希明冷脸说道。
顾白霜走到钢琴旁。
看着钢琴前坐着用一只手指头戳着琴键的女孩子，黑黄的脸，黑黄的手和胳膊，穿着布料精美的白色裙子，露出的两截小腿倒是很白。
有黑有白，看着很滑稽。
再好看的发饰和衣服也挡不住那一身的乡巴佬味儿。
“钢琴是这么弹得吗？谁教你的。”她的教养，让她不管心里再厌恶，说话的时候都是面带着无可挑剔的笑容。
甜甜扭头看向像是书里走出来的漂亮姐姐。
“我不会弹，姐姐你会吗？”
她看漂亮姐姐笑的好看，还以为她和那个哥哥一样，都是很温柔的人。
“当然。”
顾白霜有些骄傲。
“姐姐，那你可以教我吗？”
甜甜一脸期待的看向漂亮的姐姐。
刚刚那个大哥哥，让她觉得首都的人也没有这么难相处，比她们村里的人要好说话多了。
“你下来吧，别糟践了这么好的钢琴。”
顾白霜的耐心到了极限。
甜甜放在钢琴上的手赶紧拿了下来，人也有些忐忑的站了起来。
有些无措。
顾白雪听见妹妹说这么直白的话，碰了碰她的胳膊说道：“霜霜，今天来的都是江军长的客人，不能这么说话。”
就是平时能来这个饭店吃饭的都不是一般人。
况且今天都是江军长请来的客人，身份都是非富即贵的。
“姐，你看她像是江军长的客人吗，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江城妻子那边的穷亲戚，你看她胳膊和腿都不是一个颜色，真是笑死了，应该没少下地干活，我听说农村人从四五岁就要下地，原来是真的。”
大院里可没什么秘密。
那些人被安排到了招待所住，就足以说明江家也没有这么看重这门乡下来的亲戚。
顾白雪看钢琴前的小姑娘已经从凳子前站了起来，眼睛似乎有些湿润，脸色也有些红，像是有些生气，但小姑娘似乎有所顾忌，一直忍着没出声。
她有些心疼这个小姑娘。
语气也严肃了起来。
“霜霜！你别乱说话，她只是个小孩子，你没必要这么刻薄！”
顾白霜甩开她姐拉着她的手，不耐烦的说道。
“我说的是实话，怎么就刻薄了，姐，我最看不得你这个窝囊劲儿了，连个乡下人你都讨好，也怨不得江城不喜欢你。”
顾白雪被怼的无话可说。
其实她和江城的事情已经过去六七年了，如果不是经常听到江城的消息，加上今年的再遇见时的刹那间心动，她可能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如今的江城比从前更有魅力，前阵子江城上门拜访她父母时，她端茶时一晃神摔了个玻璃杯子，被了解她的妹妹看出了端倪。
自此妹妹就常常拿自己的这点儿心思嘲笑她。
她正要给妹妹说，以后不要随意拿江城开玩笑，他已经结婚了，很不好。
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清冷的警告声。
“如果没有农村人种地，你吃什么，农民和工人是国家的主人，你父亲只是国家的公仆，你觉得你的地位比她高很多吗？”
“食民之禄，不想着为老百姓做事，还嘲笑别人四五岁下地干活，你很光荣吗？”
高希明的语气越来越冷。
只觉得今天的顾白霜，格外的惹人厌烦。
她比想象中的更傲慢无知，让人不想多看一眼。
高希明的声音不小，这会儿来的客人已经很多了，好多人都注意到了这边，有些已经站在门口来看热闹了。
过来的都是这个圈子的，多多少少不熟悉也都是认识的。
顾白霜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难听的话，面上也有些挂不住，脸色都急红了。
甜甜站在钢琴前，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只觉得给姐姐惹了事，丢了人，浑身都刺挠的慌。
脚指头抠着低，她低着头，悄悄的把有些黑的胳膊背到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