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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华裳看着龚清欲言又止,到底没将到嘴边的话说出口,便知她对这件事虽然动心,却做不了主。

别人赠礼,妾室是不能藏私的,需得跟主母报备。

只要她回去,将这两件事跟纪婴一说,廖华裳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

自己儿子学业有了指望,隋氏心花怒放、情绪高涨。

廖华裳又将自己带来的点心拿了出来。

隋氏姑嫂尝过,连连称好,又是一迭声地夸廖华裳心灵手巧。

廖华裳笑道:“原先妹妹是想着开一家点心铺子的,又不知这乌索,有没有人喜欢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隋氏闻音知雅意,连忙拍了拍廖华裳的手,“这有何难?等开关互市结束之后,妾身便约三五好友聚一聚,到时介绍给妹妹认识。”

廖华裳大喜过望,“多谢隋姐姐。姐姐提携之恩,妹妹感激不尽。”

将军夫人和纪大小姐也挺喜欢吃甜食。

但是从别人手里转递的食物,龚清不敢送给主母和大小姐吃。

好则好,不好,那就是要命的东西。

还是等这位廖夫人的点心铺子开张之后,龚清再给夫人推荐比较好。

主宾相谈甚欢,眨眼工夫就到了午时,隋氏让人摆了宴席,好说歹说必须让廖华裳用过饭再走。

吃过饭,隋氏又拉着廖华裳,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才恋恋不舍放她离开。

龚清也不敢久待,廖华裳一走,她也带着丫头回了关城。

回到将军府,龚清就带着廖华裳给她的首饰去了夫人的院子。

将军正好也在。

夫人聂氏这次很快就叫了她进门。

龚清进了门,给将军和夫人行礼请了安,乖巧立在堂下,等着聂氏吩咐。

聂氏用眼角瞥了夫君一眼,拿银扦子拨着手炉里的炭火,漫不经心问道:“回来了?这么急惶惶地喊你回去,可是有什么事吗?”

龚清赶紧回道:“只是前段时日,婢妾兄长盘下一家酒楼,准备与廖氏合伙开一家锅子店,分给了婢妾一成红利。”

聂氏哼了一声,“巴巴儿送一成红利进来,可是怕将军府亏待了你不成?”

龚清连忙回道:“婢妾猜着,当是那廖氏,因要借着兄长的名头开店,这才让了一成红利给婢妾。”

她小心翼翼看了纪婴一眼,小心回道:“其实也不过是看着将军和夫人的面子罢了,婢妾断不敢藏私,以后……”

聂夫人眉头一皱,“这话是越说越混账了,将军府难道还缺这点银子不成?既是你兄长给你的,你便收着,能有多少呢?”

龚清连忙应了是,“多谢夫人。”

她接过身后丫头手里的锦盒,捧到首位,打开后放在案几上,“这是那廖氏送给婢妾的,请夫人过目。”

聂夫人斜了斜眼睛,头都没转一下,淡声说道:“不过是几支不时兴的簪子,用料倒是实诚。这是给你贴补呢,你自己留着吧。”

龚清无声松了口气,轻声道了谢。

纪婴问道:“今日去,那廖氏没说其他的吗?”

聂夫人轻飘飘扫了纪婴一眼,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冷意。

龚清回道:“廖氏说,她父亲不愿虚度光阴,打算办义学,收一些学生。说是,这几日在寻办学的宅子。”

纪婴眯着眼睛,手指轻轻拈了几下,“义学?”

聂夫人连忙问道:“老爷可是觉得哪里不对?”

纪婴摇了摇头,“倒也不是。这廖魁,是乾和十三年的进士,二甲第十六名。依着本朝回避制度,廖魁在翰林院任满三年庶吉士,即外放清远县。”

他哼地冷笑一声,“此人,有大才!”

聂夫人咝地倒吸一口冷气,连忙说道:“那不如,请这位廖先生,进府给我们儿子做先生?”

纪婴斜睨聂夫人一眼道:“他不会同意的。这些个读书人,一个个性子拧巴的很。宁可在外一两银子不赚,只赚个好名声,也不愿进别人府中,拿着丰厚的报酬屈居西席。”

这父女俩,无论是开店还是办学,都是一副打算长期在乌索扎根住下去的样子。

给龚清一分利,应是廖氏在暗中向他示好服软、投石问路的意思。

若他们果然得到了那封信,谢翊可还在羯羚关。

只要他们将信交给谢翊,谢翊往皇上御案上一递,他与二皇子,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人头落地。

又何必费这么多心思,拐了七八道弯来向他暗戳戳示好?

而且,这廖氏送礼,出手就是金子,说明他们手里根本不缺银子。

就算林沐去征缴赎税,他们也不至于为了那么点银子,就冒着被人发现后灭族的风险,杀害朝廷官兵。

难道,那封信当真没在廖家人手里?

纪婴眉头皱得死紧:可他还是怀疑林沐的死,跟廖家人脱不了干系。

还有,林沐他们,到底被藏到哪里去了呢?

就算是埋尸荒野,也总该有些痕迹。

这些日子,他可没少派心腹,去赭羯山上搜索探查。

却是一无所获。

廖家那边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见半丝异常。

真是奇了怪了!

信找不到,他寝食难安啊。

二皇子那边没动静,也没有派朝廷官员到羯羚关来调查监军之死,说明二皇子将此事给压下去了。

要是被二皇子知道他弄丢了信,只怕当天晚上,他的人头就会不翼而飞!

纪婴长长叹了口气: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廖家那边,得想办法跟他们走得近些。只有走得近了,才能从他们言谈举止之中,找到蛛丝马迹。

想到这里,纪婴吩咐道:“既如此,就让旻哥儿去拜这位廖先生为师,去义学念书。”

聂氏一急,脱口唤道:“老爷!”

纪婴眼神一厉,“嗯?怎么?”

聂氏一滞,讷讷回道:“既然打算送旻儿去义学,不如也让璟儿去试试?他们兄弟两个都在,还能一起做个伴儿。”

这种好事,岂能让龚氏的儿子一人独占了?

那齐老夫子,一看就是个迂腐的,璟儿已经不止一次想要换先生了。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璟儿也拜入廖先生门下。

璟儿聪敏明慧,若能得那廖先生青睐,收为门下弟子。那廖先生昔日同窗故交,不都是璟儿日后的人脉?

纪婴脑子里也在飞快地盘算:二皇子现在看似胜券在握,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谢翊还在寻找解药,万一找到了呢?

当初他送进京城的那封求助信,可不是给二皇子的。

是他那位故交写信告诉他,二皇子主动揽下了这件事,并承诺替他摆平。

说二皇子有意借此机会招揽他纪婴。

二皇子若能成功继位,那他就是已经过了明路的二皇子一党。

若是以后东窗事发,他又没收到过书信,说他与皇子暗中密谋,证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