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万籁俱寂的夜晚,斯年身心俱疲,仿若一片飘零的落叶,缓缓地靠在凌霄温暖而坚实的怀里,不多时,便在极度的疲惫中沉沉睡去。
她的呼吸轻柔而均匀,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睡梦中仍为日间的种种纷扰所困扰。
凌霄凝视着她的面容,眼神中满是疼惜与怜爱,他轻轻拂去斯年额前的一缕发丝,动作轻缓而温柔,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那富家少爷名叫钱森,乃是大凌城中富商钱鑫的独子。
钱鑫与夫人成婚十载,本就是老夫少妻,岁月悠悠,其间经历了无数风雨,直至晚年,才好不容易盼来这一子。
老来得子的钱老爷,自是将钱森视作稀世珍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其宠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无论是钱森幼时的任性哭闹,还是长大后的肆意妄为,钱老爷皆以无尽的包容与宠溺待之,从无半句苛责之言。
可命运却如同一把无情的利刃,残忍地斩断了这一家人的幸福。
钱夫人在生产之时,遭遇了极为凶险的难产,血崩不止,那殷红的鲜血如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产床染成一片血海。
尽管大夫们拼尽全力,施尽浑身解数,却依然无力回天,最终钱夫人香消玉殒,只留下尚在襁褓之中的钱森与悲痛欲绝的钱老爷。
钱老爷与夫人情深意笃,自夫人离去后,他的心便如同被冰封,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与绝望之中,从此心如死灰,再未续弦。
钱夫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尽全身的力气,留下了一句饱含深情与牵挂的遗言:“好好待她的孩儿。”
殊不知,这句遗言却如同一条无形的枷锁,紧紧地束缚住了钱老爷的理智与判断,使其在日后的岁月里,做出了一系列令人痛心疾首的错误抉择。
钱森出生后不久,忧心忡忡的钱老爷为了儿子的未来,特意不辞辛劳地请来了一位在当地远近闻名、号称能洞悉命运奥秘的算命先生,为钱森推算命格。
那算命先生身着一袭青衫,面容清瘦,眼神深邃而神秘,他面色凝重地端详了钱森许久,随后缓缓开口说道:
“此子命格太硬,犹如锋芒毕露的利刃,恐日后生诸多变数,需得寻一温柔似水、性情和善的女子以柔克刚,方能保其一生顺遂,平安无虞。”
钱老爷听闻此言,心中顿时大为惶恐,仿佛看到了儿子未来命运的种种坎坷与磨难。
于是,他赶忙发动身边所有的人脉,四处寻觅合适的人选。
机缘巧合之下,他得知夫人的堂妹生了一女儿,那女孩生得乖巧伶俐,模样甚是惹人怜爱,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
双眸明亮清澈,恰似星子闪烁,笑起来时,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甜润的嗓音仿若黄莺出谷。
钱老爷思索再三,最终决定将这女孩过继到自己膝下,认作女儿,并为其改名为钱淼。
自那以后,钱老爷对钱淼也是关怀备至,视如己出,满心期望她能成为钱森命中的那股“柔力”,化解他可能遭遇的厄运。
无论是生活起居,还是学识才艺,钱老爷皆为钱淼安排得妥妥当当,力求给予她最好的一切,只盼她能茁壮成长,成为钱森的守护星。
然而,钱森却在钱老爷那毫无原则的溺爱与纵容之下,逐渐养成了骄纵跋扈、无法无天的性子。
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他更是荒淫无度,极为好色,将世间女子皆视为供自己玩乐的玩物。
只要听闻哪的青楼里有了花魁,他便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必定要前往沾手。
这段时间,他频繁光顾一家青楼——邀月楼,那里有一位来自蛊族的少女,她生得国色天香,且才情出众,是青楼中当之无愧的花魁。
她身着一袭华丽的锦缎衣裳,质地柔软光滑,颜色鲜艳夺目,绣工精致细腻,每一针每一线皆似诉说着无尽的风情。
这花魁每次在钱森前来之时,都会巧妙地在房间里点上一种特制的迷香。
那迷香的气味幽微而迷人,袅袅升腾于空气中,如轻纱般萦绕在四周,逐渐麻痹着人的神经。
待钱森沉醉于那迷香所营造的虚幻氛围之中时,她便会按照阿一事先教她的话术,轻声说道:
“钱公子,您可真是风流倜傥,潇洒不羁,这京城里叫得上名字的女子,恐怕大多都被您那独特的魅力所征服,落入了您的温柔乡吧。”
钱森听了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神色,刚要开口大肆自夸一番。
花魁却话锋一转,故作为难地说道:“哎呀,不过,此言或许有待考究矣。”
钱森一听,心中那得意的火焰瞬间被浇灭,顿时暴跳如雷,大声喝道:“此话怎讲?你这小女子,莫要信口胡诌!”
花魁脸上摆出一副极为纠结、犹豫的表情,缓缓说道:“钱家小姐钱淼,您定知道,她在咱们大凌,那也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倾国倾城之貌,不知令多少男子为之倾心。
可她正是钱森公子您的妹妹,如此说来,钱公子这世间女子皆可染指,唯独令妹,怕是您这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了。”
钱森一听这话,心中犹如被烈火灼烧,又羞又怒,却又无从反驳,只能愤愤离去。
那离去的背影,显得格外狼狈与仓皇,脚步踉跄,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击中了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
自那以后,这句话便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进了钱森的心中,时刻刺痛着他那扭曲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