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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宜从心都明白,没有人能为她遮风挡雨一辈子,狂风暴雨终得她自己去面对。

虽然万一被跟踪确实是个麻烦事儿,这点儿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解决。

再说了,她还指望着拿到证据,去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呢,这中间若是稍有差池,那她岂不是会更被动?

只是现在,她对辛遇多了些新认识,好奇加上感激,让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兴味盎然。

宜从心故意打岔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阎四兰跟她男人可是地头蛇。”

胡翠翠还没反过味儿来。

陈峰看向辛遇。

刚才进门时他还疑惑来着:表妹怎么带来了个桀骜不驯的半大小子,一眼看上去,贵气有余,还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听了辛遇的一番话,他又忍不住想,年轻人,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以为外面的世界很简单。

可是要说这小青年只有张狂,倒也不尽然。

听他那一番问话,句句都问在点子上,就连一向有头脑的大学生表妹,都像是被他牵着走似的。

且不管这小子有多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管他为何要帮宜从心,倒是个有血性的仗义之人。

陈峰虽然不看好他的提议,心底却不知不觉地多了份欣赏。

辛遇坚定地看向宜从心,“正是因为他们夫妇两个不好对付,所以你更不该直接出现。我是个生面孔,他们真要报复,我还能跑回上港,他们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宜从心愣了愣。

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他。

因为他的话,也因为他的态度。

辛遇不欲宜从心再考虑下去,轻声说道:“你也别觉得是欠我人情,这些天我吃你的穿你的,你做的药还养好了我的伤,你也没说什么,不是吗?”

在他看来,这世上哪有什么万全的计划,能应对所有情况。不管是复仇还是报恩,有机会就上,省得以后后悔。

真有问题,不过是随时调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他经历过母亲去世的悲痛与孤独,深深理解“子欲养而亲不在”这句话,换到宜从心身上也是一样。

他想要报答、陪伴宜从心,有了机会就该立刻冲上去,不然更待何时?

不知怎的,宜从心听了他的话,竟生出一丝难为情。

她之前可是真存了赶走他的心!

如今……

宜从心颇有些不好意思,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嗫喏不语。

她变得有些被动。

心底倒是对辛遇再无轻视之心。

却猛然惊觉:她完全……在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

一种错乱违和的感觉,在她心中突兀而起。

宜从心的眼神忽地沉了下来,硬生生地拒绝:“不行,你不能去,你去像什么话!要真让你去了,我、我这、算是雇佣童工,违法的!”

一不小心,她结巴了。

辛遇失笑。

这算什么理由?

谁是童工?

他可不认。

辛遇的眼神变得不同寻常的炙热,语气也有些咄咄逼人,“我说过会陪你一起,你也同意了。怎么,你这是要反悔?”

“我当然不是反悔,我是担心!”宜从心脱口而出。

理智像是被卷入了漩涡之中,不能深思。

除了难为情,她怎么还有些烦闷?

胡翠翠觉察出些异样。

后生看向表妹的眼神,明显带着小勾子,挪都挪不开。

而一向机灵的表妹,竟也被这后生吃得死死的?

看着那两人都不大自在的表情,胡翠翠的唇角有些压不住地想往上翘。

辛遇乍听见后半句“担心你”,脸上骤然飞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

心头就像被人缠上了一股浸过蜜糖的细绳,一圈又一圈,越缠越紧,也越来越甜。

忘记了呼吸。

身上的锋芒也消失殆尽。

半晌,他用商量的语气轻轻说道:“我们两个都不想阿公被打扰,对不对。”

宜从心没有接话,算是默认。

“那就这么定了。”辛遇一锤定音。

他深深地看了宜从心一眼,“我去买药、要发票,你在外边支援,可以吗?”

宜从心依旧没有说话。

陈峰想了想,“其实,也不是不行。阿遇去店里,确实更好一些。”

他对辛遇的称呼都变了。

胡翠翠瞅了表妹一眼,眼角浮着“了然”的笑意,“我看行!”

三人一起看向宜从心。

四周安静。

宜从心沉默。

心中天人交战。

连她自己都搞不懂,怎么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而辛遇,为何又如此执着。

他想要“感谢她这段日子的照顾”——这个理由,大概勉强说服了宜从心。

她面色有些凝重,却也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辛遇瞬间松了一口气,不留缝隙地说道:“那咱们讨论一下如何行动吧。”

在具体计划方面,他并没有像刚才那般强硬、自作主张,而是开始询问宜从心细节。

宜从心卡顿的大脑,这才开始慢慢恢复工作。

可大脑的运转有些缓慢,完全不似她以往的风格,因为这事完全不在她原有的计划范围之内。

一直到讨论完,胡翠翠两口子离开了,她都还有些异样。

脑子一抽答应了,可心里的烦闷却丝毫没有减轻。

“我们什么时候过去?”辛遇问道。

计划中,为了让陈峰“撇清”嫌疑,他们两口子先走,辛遇和宜从心等到半下午了再过去。

一般那个时候,阎记店里人不算太多,阎四兰和张宝江也经常不在,更稳妥些。

辛遇则扮演一个“官二代”,毕竟只有公家单位的人,才有可能去要发票报销。

陈峰临走前还笑来着,辛遇长得就精神,看起来又非富即贵的样子,肯定能演得像。

宜从心思忖片刻,“3点出发吧,这样不耽误回去给阿公做饭。你在阎记速战速决,一旦苗头不对就赶紧撤,千万不要和他们硬杠,记住了吗。”

说着,她站起来走了出去,和小饭馆的老板借来纸笔,写下两个药方。

本着样本越多证据越足的目的,一个方子里的药材多数偏贵,另一个则多为常规药材,便宜些。

两个方子,针对的都是四五十岁中年男人的某个病症,这也是辛遇问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