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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大纸商 > 第136章 贴加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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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什邡怀揣着一千两银票回纸坊的时候,青竹和桃红两个丫鬟已经累得像两条半死不活的土狗,一见她回来,立马丢下手里的耙子,哭哭啼啼地举着双手跑到她面前告状:“闻娘子,您可算回来了,奴婢要被这些不讲理的蛮子给折磨死了,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呀!”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地告状,一旁的小东气得脸红脖子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什邡轻咳一声,突然端起脸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耙子,不咸不淡地说:“不然呢?不是想要跟我同甘共苦么?怎么?我做得,你们做不得?”

竹青二人一怔,想说什么,但看了眼自己满是血泡的双手,顿时说不出话来。

什邡也不理她们,扭头对小东说:“对不起,今天有别的重要的事情去做,耽误做工了。咱们继续吧!”说着,低头用耙子将浸泡过石灰水的楮树皮从池子里捞出来,放在簸箕里溧水。

小东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从刚才她过来时,他就看到她手上缠着的纱布了。原以为她是因为吃不了苦而不来了,没想到却是别的事情。原本因她身份而升起的不悦淡化不少,但一想到今天跟着她过来的两个女娘,嘴角又向下一垮,宛如挂了二斤猪肉。

什邡很快捞好一簸箕,抬头见两个丫鬟还哭着脸戳在那里,忍不住冷哼:“还戳着干什么?去那边,看到没?那里堆着的楮树皮都是今天要切的,切不完,今天谁也不许回家。”

两个丫鬟一脸崩溃地看着什邡,倒地没敢说别的。

晚上下工后,什邡让车夫先送两个丫鬟回林家,自己则叫了顶小轿返回铜雀街。冬日天黑的早,来到王厨师家门前时,天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她给了脚力轿子前,然后抬手叩门。

不多时,门被从里面拉开,开门的还是王厨师的妻子秀萍。

见到是什邡,秀萍愣了下,什邡连忙笑着说:“大姐,之前跟您和王师傅商量的事,您想好了么?”

来之前,她特意去银号将一千两银票换成两张五百两的,此时正热乎乎的揣在怀中。

秀萍脸上的表情一怔,大概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打算学做烧鹅,有些结巴地说:“这,这,倒是也商量了一二,不过……”

什邡端起诚恳的态度,从怀里取出五百两银票递到秀萍眼前,真诚地说:“大姐,我可以签订字据,一,绝不把这门手艺外传,二,绝不开店售卖。这烧鹅只做给家中长辈亲朋。”仔细算,谢必安也算长辈了。

什邡在心中暗道。

秀萍穷苦人家出身,倒地没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银票,加之什邡口中的保证,心里早已动摇。

“大姐,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您就答应我吧!”什邡恳切地说完,侧身便往门内挤。

秀萍本就心动,见她如此,便也顺水推舟地让她进来。

什邡进了院子也不进屋,转身对秀萍说:“大姐,您且去好好劝劝王师傅。”

秀萍无奈地点了点头:“那行,我去劝劝。”

秀萍去屋里找王师傅商量,什邡则悠闲地绕着院子里的烧炉转了两圈,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秀萍满面笑意地从屋里出来,什邡一见,便知这事成了。

果真,秀萍走过来时,手里多了一张纸笺。

秀萍笑着说:“小娘子,这是烧鹅的方子,里面有具体的配料和烧制方法,以及在城中何处买鹅。我们还会在这边停留七天左右。你若不忙,每日寻个时间过来,老王亲自教你如何搭建烧炉子,以及研制和烤制,你看如何?”

什邡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大方地将早已写好,并签了字的两份契据递给秀萍:“这是契据,劳烦大姐你去给王师傅签一下,咱们一式两份,这边成了。”

一同递给秀萍的,还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秀萍连忙接过银票和契据,打趣说:“你就不怕我们跑了?”

什邡笑说:“我相信大姐和王师傅的为人。”

秀萍也笑了下,拿着契据转身去找王师傅签字。

从王师傅家出来时,夜色已经黑沉沉一片,站在空荡的街道上,远处录事参军衙门口的气死风灯随风摇曳,却也是整个巷子最气派的门庭。

什邡小心翼翼将方子收进怀里,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直到什邡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隐匿在暗处的人影悠然地走了出来,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

什邡并没有走远,也就拐过两个道口,便在一家街边的馄饨摊前看见了覃东平。

两人四目相交,不由得相视而笑。

覃东平抬手招呼摊主:“李叔,来两碗馄饨。”

“好嘞!这就来!”摊主笑着从一旁的柜子里拉出抽屉,将里面码放整齐的馄饨取出两排,一股脑都下进翻滚的沸水里。

不多时,馄饨的香气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勾得什邡肚子里的馋虫不住翻滚。

“只来了这么些时候,你倒是把益州的大街小巷摸索了个遍。”什邡坐在覃东平对面,一边打趣,一边接过他递来的茶杯。

茶还是热的,不是什么好茶,但在这初冬的夜里却格外的暖人,尤其是她这种时时都在如履薄冰的人。

覃东平素来不善言辞,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让我打听的事,有些眉目了。”

什邡微垂的眼眸瞬时一亮,激动地看向覃东平。

覃东平说:“据说石仲怀是长安什家纸坊的大东家。五年前,石仲怀带人来益州与林家谈合作,打算将益州黄麻彻底引进长安,并且打算与林家一起在长安开设一件纸坊,似乎是想要研制什么新纸。”

覃东平注意着什邡的神色,见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便继续说:“当时与石仲怀接触的正是林家的少东家林昇。两人时常一起出入林家纸坊、以及益州的多个笔墨纸行。

五月初,石仲怀启程回长安,但是不知何故,他走出不到两天之后又折返回来。回来后,他并没有住进林家,而是借助在当时任益州节度使的陈正礼大人家中。

三日后,石仲怀再次匆匆离开益州,之后在行径山南道时,被马匪徐静芝所杀。”

覃东平小心翼翼地窥着什邡的表情,发现在提及石仲怀的时候,什邡搁在桌面上的手微微抖了抖,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越发的惨白了几分。

益州和长安相隔千里,当年石仲怀的尸体被运回长安时,尸体已经腐败得不成样子,什刹海根本没让她去见尸体的本来面目,只说是被移到刺破心脏而死。

却不想……

什邡忍住心中悲痛,咬着牙问:“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人是谁?”

覃东平抿了抿唇:“是当时的益州节度使陈正礼。他与石仲怀有同窗之谊。此后不久,陈正礼还组织过剿匪行动。”

什邡深吸一口气,问覃东平:“可打听出这位陈大人现在何处任职?”

覃东平犹豫片刻,说道:“半年前,陈正礼死在了自己的书房里。”

什邡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怎么死的?”

覃东平倾身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我打听到的消息是,陈正礼死的时候,脸上盖着几层黄纸,是打湿之后又风干的,人是硬生生憋死的。”

“贴加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