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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大纸商 > 第110章 疑点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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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舂泥之后,什邡又仔仔细细地参观了其它几道流程,最后在晒房门口与林山和方正汇合。

造纸工艺流程十分繁复,一直到最后的透火烘干,哪怕有一个流程出现问题,所出纸张的薄厚、韧性和纹理都会出现巨大的误差,从而变成废纸。

林山带着众人进入晒房,晒房里的工人们正有序地将压制好的纸用铜钳夹起摊在夹巷墙上(两道土砖墙启程,中间镂空链接外面的火炉,火炉生火,热气通过夹巷墙散发热气,随即使墙面起到烘干的效果。)。

夹巷另一端的工人们正在动作流畅地将已经烘干的纸从夹巷上揭掉。

右面靠墙的位置摆放着桌台,上面已经摆满一摞摞成品黄麻等待工人们切割和卷扎。

“这是黄麻,那边是嫩竹纸,这些是楮树纸。”林山指着最右面的一摞刚揭下来不久的一摞纸。

从表面看,楮树纸跟黄麻纸区别不大,但仔细看,会发现楮树纸要比黄麻纸更细腻一些,用手触摸拉扯,能感觉到明显的韧度。

什邡一边翻看纸张薄厚,其中有几张楮树纸的边角与其它纸张有略微的不同,相对其他的,这几张似乎更薄一些,而且触摸的时候,能感觉到纸面上的纹理相对要细腻一些。

什邡捻起纸张问林山:“林叔,这些都是成品的楮树纸?”

林山走过来,垂眸看着她手中捻着的几张楮树纸,眼中闪过一道光亮,诧异地朝四周喊了一声:“今日都是谁来主制这批纸的?”

林山话音一落,工人们顿时停下手中伙计,诧异地朝着林山看来。

楮树纸的产量低,平日里只有几个人参与制作的人不多。林山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罗了一圈,最后有一个穿着蓝色短衫的年轻小伙子站了出来,对林山说:“林管事,是我,还有曾璜,阿大和赵山根。”

林山凑到什邡身边,小心翼翼掀开覆盖在上面的一摞纸张,从中间抽出什邡刚才捻起的两张楮树纸问:“你去外场将几人都带到书房,我待会儿有几句话想问问他们。”

小伙计转身去叫人,林山将纸递给一旁的方正,对什邡说:“闻娘子怕是也累了,不若先随表公子回府?老夫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礼佛过了。”

谢必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二人,最后目光落在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什邡身上。

感觉到谢必安灼灼的视线,什邡骤然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仿佛看到了他眼中讥讽的笑意。

莫名其妙,又让人浑身不舒服。

……

马车寻着来时的路回到林府时已经过了午膳的时候,红岭去了一趟大厨房,只端了一盘冷掉的馒头和一碟子酱菜回来。

红岭沮丧地说:“娘子不知,那厨子态度傲慢得很,我不过是让他给娘子下一碗馄饨,他竟然说府里有规律,过了膳食时间,大厨房是不开火的,可我昨日便瞧见,二房的丫鬟晌午过后去了大厨房,出来时端了满满一罐子的鸡汤,真是欺人太甚!”

什邡倒不在意吃食什么,风卷残云地将馒头和酱菜吃完,然后便如往常一样窝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

红岭像只小蜜蜂一样忙忙碌碌,偶尔会跑到她身边呢喃几句,比如二房太太放了话,将二老爷书房的一个执笔姑娘发派到了外院扫撒。

比如前两天三房的少爷在花园里遇见了表公子,被表公子吓得大气不敢出。

偌大的林府像一个嘈杂的闹市,总是有各种杂七杂八的乐事以供消遣。

红岭似乎比什邡还容易融进林府,短短数日,她不仅把府中的人脉关系捋顺,偶尔还能同各个园子里的丫鬟小厮递几句话,讨一些消息。

“北冥轩那边怎么样?”什邡从寒碜的果盘里挑了一颗皱巴巴的桃子,垂眸看向一旁拿着花撑绣帕子的红岭问。

红岭的手艺实在不好,但贵在坚持,如今已经能秀出大概的轮廓,应该是两只戏水的鸭子。

红岭放下手里的撑子,扭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什邡,晶亮的眼神仿佛在说:来了,来了,娘子终于问出口了。

红岭笑着说:“您前脚走,后脚林公子就让人扶着过来了,没见到您,林公子整个人都垮了。后还是老夫人那边请了大夫来给他看伤,否则肯定会等您回来的。”

什邡倒是不担心林昇的伤,林老夫人总归是他祖母,不会真要了他的命,做不过是给他一些教训罢了,她现在更在意的是林家纸坊那几张楮树纸。

若不是少时常随爹爹去纸坊消磨时间,她也不会发现这么细微之处。虽然她对楮树纸知之甚少,但在泸定县时,她是亲手摸过墨林堂的楮树纸的,总的来说,楮树纸相对嫩竹纸的纸质要略微粗糙一些,但胜在纸质柔韧度极强,显墨度也好。

可今日在林家纸坊里见到的那几张藏在一摞楮树纸中间的几张却与泸定县所见有所不同,纸质偏薄不说,纸面细微的纹理和手感都不像楮树纸,反而与她爹爹亲手所制的帝尧麻笺有些相似。

自从五年前爹爹遇害后,帝尧麻笺几乎已经绝迹,如今又怎会有相似的纸张出现在林家纸坊?

是巧合?还是另有内情?

什邡仰头看向天边渐渐浮起的晚霞,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日在襄州牢狱中徐静芝说过的话。她爹不是死于马匪之手,而是早在进入山南道之前就被人杀死在马车里。

而在那封突然出现的书信中,原本来预定的行程突然更改,他又返回益州一趟,到底所为何事?

“娘子!娘子!”

红岭的声音将她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翠姑搁着不远的距离淡淡地看着她,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大宅门里的死气。

什邡忙坐直身体,便听翠姑说:“请闻娘子安,老夫人请闻娘子去前面一起用晚膳。”

什邡由红岭扶着站起身,对翠姑说:“烦请翠姑姑稍等片刻。”说完,挽着红岭回房换了一身靛水蓝的襦裙,又在肩头加了一件厚实的披帛。

傍晚的风冷,走在九曲回廊间,什邡总有一种回到少时的感觉,那时她也喜欢在这个初冬的时节在廊间与堂姐嬉戏,仿佛没有任何事能让两个少女产生一丝一毫的忧愁。

然而到底不是长安,不是什家,她也再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什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