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殿下，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姜滢阮了，或者说我已经不是你先前所认识的那个人了。从中秋宫宴至此，我相信你不会无所察觉，若姜滢阮一直还是姜滢阮，我或许能理解你的惦念不忘，可事实是我和你记忆中的阿阮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了，二殿下，我并非你心中所念之人。”
元铭瑄被她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他不是看不出她的变化，可人都是会成长的，他早就想明白这一点了。
她是姜滢阮，这一辈子都会是姜滢阮，再怎么变她归根结底还是她不是吗？
姜滢阮知道他还不能理解，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形容了，只好换了个方向。
“人啊，这一生说长不长，有些时候对一件事情不能太过执着，换个角度想想或许你执着的并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一个否定的结果，说白了就是越得不到越容易牵肠挂肚，所以很多时候念念不忘的也许并非是真的倾心在意，就如二殿下现下这般，明知我早已不同却还是心属于我，极大可能只是因为你的感情未曾有结果，试想一下如若你一开始就轻而易举收了我大抵就不会再有此刻的真情了。”
她这番长篇大论他虽觉得有何处不对，可仔细琢磨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点。
不得不说她确实和初识时截然不同，若非样貌一模一样，他甚至要怀疑阿阮和姜滢阮是两个人了。
“阿阮，我待你确是真心。”
姜滢阮轻轻叹了口气：“我信二殿下所言皆是真，只是二殿下，我就此言明，你我绝无可能，还望二殿下及时止损，莫要将真心错付了。”
元铭瑄仰头灌了一杯酒，神色落寞道：“我知道…你早说过，你不会选择我…”
“二殿下，与其执着一个对你无情之人，不如接纳一个真意爱你之人。”
“真意？爱我？”
姜滢阮抿了抿唇，谨慎开口：“荣昌郡主恋你多年，情意难得，若说这世上有无条件守护你之人，荣昌郡主首当其冲。”
元铭瑄凝眉疑惑：“你与她一向不对付，为何突然提了她？”
“二殿下心中深知，我与荣昌郡主之间的嫌隙不过因为一个你罢了。我二人并无化不开的仇怨， 她对我的嫉恨只因她太过在乎你，如今误会已解，她明白我对她无甚威胁，自不会再生事针对我。”
元铭瑄又接连灌了两杯酒，闷声道：“我只将她视作妹妹。”
“可她对你的情意你是心知肚明的。”
元铭瑄默然。
姜滢阮给他续上一杯，接着又给自己满上，举杯朝他碰了碰，语气轻松道：“想不开的便先搁着不想了，感情本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虚物，时间长了自然而然会理出个所以然的，今日难得，还是莫要再添心事了。”
闻言元铭瑄牵了牵嘴角，端着她碰过的酒杯将酒一饮而尽了。
酒过不知多少巡，气氛逐渐轻松起来，元铭瑄也渐渐露了颓气。
“阿阮，你说…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为何如此说？”
“坊间传言我不是不知道，朝堂局势我更是心中清楚，大家都在权衡谁会是储位最佳人选，朝中半数大臣都将希望押注在了我身上，可我…我明白自己能力几何，文才武略我不如三弟，谋事决断我不如四弟，如今连九弟都能领兵杀敌，而我却连一次战场都没上过…我知道，我这条船上的不过都是看了母后的面子，若有一天我失了母后这个依仗，我定是会输的一败涂地…”
姜滢阮心绪复杂，她倒是没想过他会同她说这些，朝堂纷争本就不是她该多言的，可他这般又叫她不忍冷视。
“你怎知权臣挺你都是因为皇后？朝代更迭，能立足朝堂已是不易，想要扎稳脚跟更是难上加难，能做选择的不说绝对，十之八九都不会是笨鸟，你凭何认为他们会因后宫之势而去选择可栖之树？愿意挺你的定是看上了你的可靠之处。”
“你当真如此觉得？”
“自然，你方才说你方方面面不如他人，只因你计较的都是自己的弱势，反过来想，你亦有他人不及的优点。朝堂之事我一届女子知之不多，可我总明白不会有人无条件信任一个人的，你能得半数朝臣看重，定不会只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
“可我能力有差是事实…”
姜滢阮若有所思。
“所以说到底你是因九殿下此次出征受了打击？”
“有一部分原因吧，但我并非是对此事心有不满，我只是觉得自己连寂寂无闻的九弟都不如…”
姜滢阮眉心皱了皱，言辞真切道：“寂寂无闻并不代表一无是处，不争不抢者也并非真的毫无能力，舞刀弄剑一向是他擅长的，你不必拿这一点同他比较。”
元铭瑄心中闪过一瞬疑惑，对于这个九弟他都不甚了解，她如何知晓他擅长什么？
“阿阮，你似是对小九很是了解？”
“啊？”，姜滢阮有些慌神，结结巴巴解释道：“那个，九殿下常和三殿下同行嘛，他的习性多少知晓一些…”
“哦…”
酒精逐渐上了头，元铭瑄倒是没了力气再继续追问下去。
外面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姜滢阮端起酒杯朝元铭瑄还有邻桌的小瑶拱了拱手。
“新年快乐，我的朋友们！”
元铭瑄看着笑靥如花的她愣了愣神，而后也随她举了杯：“新年快乐。”
她方才说的是朋友，所以她还是愿意将他当作朋友的，此前他一直以为她不会再与他沾染分毫了。
今夜老天到底是关照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