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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是一个很小的入口,需要躬下身子才能勉强进入。

入口处站着两个同样身着铠甲的守卫。

带领她的守卫向他们说明了情况,对方才收起阻挡的武器,放他们通行。

地牢阴冷潮湿,透不进一丝光照,霉腐的痕迹爬满石墙的每一寸,是个被世人遗忘的地方。

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物质。

每走一步,都会感觉到脚下的滑腻,仿佛踩在了燥热的舌苔上,让人难以分辨是自然生长的苔藓,还是人类的皮肤组织长期积累的残留。

“呜呜……呜呜呜……”

时厘没有看到人,就已经听到了充斥渗透分了各个角落的虚弱的呻吟、哭泣和哀嚎。

守卫低声呵斥他们:“闭嘴,安静点!你们这些献祭了灵魂的肮脏恶魔仆役!”

哪怕观众们早就在春奈的视角下看到了囚室的一隅,但从时厘游历的视角从头再看一遍,呈现出来的残酷还是让许多观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才是真实的中世纪啊……不是什么风花雪月,花园的邂逅和舞会上的倾心一瞥。]

[怪不得很多人说宁愿穿越成狗都不穿到中世纪的欧洲,这还不如盛世的狗呢。]

[我真的有点子佩服春奈,要是让我待在这样的地方,我一天不到就san值掉光!]

[甘昼月那边不也是,地狱开局啊,国运战场敢抓我进去,我就敢第一天死给它看。]

[甘姐她真的,我哭死。]

地牢里关押的人远比时厘想象的多,至少上百人被囚禁于此,每个囚室里都有十多人。

时厘提起裙摆,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教堂守卫跟在她的身后。

时厘的目光迅速扫过囚室,又一触即离。

沿途走来,她看到了那一张张失去希望和生气的麻木面庞,有一种残忍的相似。

一个包着头发的妇女抱着两三岁的孩子,她的手腕上有一道用牙咬出来的流血的疤,孩子的身体都发僵了,女人还在把手腕往僵硬的嘴唇边上凑。

还有不知道本身就是疯子,还是被关得精神不正常的男人,穿着助产士衣服,又哭又笑着胡言乱语:“死亡即将降临,蒙昧终会覆灭……”

听到这种话,守卫就会大步流星地上前,狠狠一脚踢中男人的心窝。

男助产士被踹得趴在地上,鼻口都往外冒出汩汩鲜血,抽搐着半天爬不起来。

“我看见他们,如看见了世界的末日。”

时厘心里忽然冒出这句话。

教廷以审判和酷刑获得更多人的追随,就像是现实里一场场表演性质的演说。

这些人是不是女巫的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教权,是铁血审判下的结果。

时厘刚刚转过弯,就见一间囚室里有道黑影朝着她冲过来:“救救我,我不想上火刑柱!”

小脸黢黑的春奈死死地揪住时厘的衣领,又脱力地滑了下来,只能紧攥着时厘的裙摆。

时厘吓得一把将她推倒,惊魂未定地拍打着胸口,连连跺脚,“太糟糕了,这里都是疯子!”

受到了这番惊吓,时厘接下来的脚步愈发匆匆,几乎是逃离般观看完所有的囚室。

她那紧张到僵硬的身体姿态,看得后面的教堂守卫暗自发笑,果然是脆弱的贵族少女,不过是这点小场面就被吓成了这副样子。

时厘绷着脸从地牢里冲出来。

“女士,你没事吧?”

白袍牧师迎上来,关切地询问。

时厘发现,白袍牧师的脸变成了山羊脸。

那张脸上大部分都是黑色毛发,又混合着其他杂色,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羊膻味。

牧师的声音,在她耳边变成了一声声尖锐刺耳的山羊叫声,刺激着她嗡嗡作响的耳膜。

不能再久留,必须马上离开。

她不保证再待下去,会不会说出什么胡话。

时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全程不敢回头看上一眼,快步走出了迷雾教堂。

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耳膜濒临破裂的刺痛感好转,污染才没有继续加重。

看来哪怕没有和囚犯有任何交流,只是从地牢里捎带出点东西,也违反了第五条规则。

只要不是触之即死的规则,时厘都能承受。

华国会议室里,萧肖敏锐地注意到,她死死抓着裙摆不放的那只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马上找出录屏,倒退回去,慢放。”

慢放的镜头下,分析组成员们才看清,春奈原本紧紧抓住时厘衣领的手向下滑落,头发因为前扑而跟着扬起,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她的手,和时厘的手有过短暂的触碰。

弹幕里也有细节大佬发现了这个情况。

[我倒回去0.5倍速看了,还真是!]

[我怀疑你俩是不是平时就是这么顺公司的抽纸的,作案手法这么娴熟?]

[咳,楼上删了吧,我有个朋友有点不舒服。]

[忙内连时厘的脚步声都听得出来,姐俩这配合打的,我真的要怀疑你们之间有点什么了。]

[厘姐的表情不太对,是不是违反规则了?]

时厘坐在回城堡的马车上。

马车行驶了好一会儿,时厘的污染才稍微好转一点,她打开春奈交到她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完整割下来的人皮,人皮上有着许多个名字,和无数斑驳的血指印,似乎在这阴暗湿冷的地牢里,在一间又一间囚室里传递过。

人皮的背面,是时厘之前在小红帽的红色斗篷下见过的那种特殊文字。

春奈和跟同一间囚室的女人们学习了那种特殊交流的符号,将人皮上这些内容翻译了下来。

虽然看起来还有很多地方没有转换过来,也仍有不准确的地方,但已经不影响阅读。

时厘也大概清楚了春奈这里的情况。

春奈要找的那个亲戚,是一个老占星师。

占星师占卜到足以覆灭整个王国的危险。

就在这个月圆之夜,迷雾森林里的怪物们会进入到小镇乃至王城,血洗这片大地。

老占星师将这个消息告诉教廷,却被那些修道士以蛊惑信徒的罪名抓了起来。

春奈故意把脸涂黑,怕被占星师发现她不是真的投亲女孩儿,但被关进地牢以后才得知,老占星师被抓进地牢后没多久就病死了。

那些人在知道了她和老占星师的关系以后,把这本人皮书交给了她。

教廷像原始人用火驱赶猛兽一样,以火烧女巫的方式来驱逐那些试图靠近小镇的怪物。

但污染其实早已侵蚀进了迷雾小镇。

森林里的亡魂,早已比活着的人要多得多。

占星师在人皮书里写着,唯一的办法,在那座王国建都以前就已经存在的古老钟楼上。

这座钟楼位于王宫的某个位置,历经战乱而未倒塌,据说钟声能吓退巨龙和敌军。

为此,第一任国王找来了许多工匠修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敲响那只钟。

需要勇士在舞会结束前到达钟楼顶端,让钟声响彻整个王国,就能吓退怪物。

嗯,很童话的结局。时厘点评。

难怪通关任务要求七日内拿到身份牌完成任务,原来是七日后这个童话世界会直接沦陷。

这个怪谈里的所有原住民,无论是王室还是平民都会死在同一天,童话版本的亚特兰蒂斯。

这很可能就是怪谈的完美通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