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坠星海的望蟹城所辖海域,十二地支辰位狂刀门所辖区域内,一处小城镇的市井中,时间的流逝似乎在这里变得缓慢而沉重。
一个身穿破衣、披头散发的乞丐,坐在天桥的石阶上,他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孤单。
他断了一只右臂,左脚腿骨似乎也断了,包裹着粗布,旁边放着一根竹棍。
他的脸上鼻青脸肿,布满污渍,双眼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光辉。
他望着远方,双眼没有任何焦点,只有一片陌落与茫然。
他的心中充满了深深的失落和绝望,仿佛他的生命之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缕微弱的烟雾在风中飘摇。
天桥上,人来人往,他们的脚步匆匆,在路过这乞丐身边时,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几乎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散发着恶臭的乞丐身上多停留一刻。
偶尔,有个别人,看着这乞丐可怜,从怀中掏出一两个铜板,扔进这乞丐面前的破碗。
“娘,这个乞丐好可怜,我可以把馒头给他吗?”
一个穿着碎花布料衣裳的七八岁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纯真和同情,打量着这缺少了一右臂,又左腿瘸了的乞丐,转头对着一婀娜多姿的少妇说道。
“小蝶,这是你自己的馒头,你可以自己做决定。”
那少妇对名叫小蝶的小女孩,微笑着说道。
小蝶闻言,顿时咧开嘴,开心得眼睛眯成月牙,露出两个小酒窝,将手中的馒头轻轻放在这断臂乞丐的破碗里,蹦蹦跳跳跟着那妇人离开。
那断臂乞丐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去的小女孩和那少妇的身影,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感,转而又将目光投向远处,呆呆地看着。
随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海平面上,世间仿佛被一层黑色的面纱覆盖,天桥上的人影渐渐稀少。
两个乞丐,一个穿着青色粗布褂子,另一个穿着棕色,他们的目光在四周扫视,确认无人后,朝着那断臂乞丐走去。
青褂乞丐直接将断臂乞丐面前的破碗拿起,借着微弱的月光,他微眯着眼睛,一个一个地小心数着铜板的个数,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入怀里,还不忘拍了拍,确保铜板安全地放在他的衣物之下。
棕褂乞丐则早已将碗中的馒头拿在手里,目光紧紧地盯着手中的馒头。
在青褂乞丐数好铜板后,他直接将手中的馒头撕成两半,递给青褂乞丐。
他们大口吃着馒头,没几口,就将那大半个馒头吞咽下肚。
“这残废,还算识相,这次没吃馒头,不然老子再揍他一顿!”
棕褂乞丐吐了断臂乞丐一口口水,轻蔑地说道。
“这馒头就是美味,那些死鱼,俺一闻就想吐。”
青褂乞丐舔了舔嘴角的馒头屑,意犹未尽地说道。
“看这残废还算识相,今天就给他一条鱼吃。”
棕褂乞丐踢了断臂乞丐一脚,冷笑几声,说道。
“残废,回去了。”
青褂乞丐瞥了一眼断臂乞丐,眼神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不耐烦地说道。
断臂乞丐抬起头,看了青褂乞丐和棕褂乞丐一眼,他撑着竹棍,努力站起身子,许是那左脚腿骨断了的原因,他站起时险些摔倒,引得那青褂乞丐立刻笑了起来。
“残废,再不快回去,马老大,可是会再打断你另一条腿!”
青褂乞丐转身,向着一侧幽暗的巷子走去,那棕褂乞丐立刻跟上。
断臂乞丐撑着竹棍默默地跟在后面,但每走一步,左腿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望着四周的房舍,他眼中的陌落之色更浓。
跟随青褂乞丐和棕褂乞丐在幽暗的巷子里左拐右拐,断臂乞丐来到了一处破庙。
这里,近百个衣裳褴褛的人正围坐在地上,他们的眼神紧盯着天井处,那火堆之上所架起的一口大锅。
这天井旁边还有几架破烂板车,地上放着三大筐鱼。
有人正不断地往锅里添加一些碎菜叶、鱼等等,旁边的人则不断地用大勺子搅动着,冒出阵阵地白烟。
在破庙的最里面,一个长相魁梧的中年男子,脖子上挂着一枚古戒,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
他的旁边桌子上,放着一坛酒、一只烧鸡和一盘白面馒头,那香味被风一吹,立刻散开。
这破庙的人们闻到这香味,嗅了嗅鼻子,吞咽着口水,却都不敢抬头去看向这中年男子。
而那破庙后面的里堂,隐隐约约传来女人们的哭泣声。
青褂乞丐和棕褂乞丐带着断臂乞丐走了进来。
“马老大,今天这残废倒是讨了些钱,老大高明,弄残他一条腿,这讨钱更加方便了。”
青褂乞丐从怀里掏出十几枚铜板,放到桌子上,笑嘻嘻地道。
“今天就给他一条鱼吃!”
闻言,男子看了一眼桌上的铜板,眉头舒展,道。
青褂乞丐向棕褂乞丐使了眼色,那棕褂乞丐立刻到大锅里捞出一条手掌大小、半生不熟的鱼,两只手指捏着鱼尾,直接扔向断臂乞丐。
断臂乞丐伸出仅有的左手去接,却身子一个不稳,整个人直接摔在地上,那鱼儿正好掉在他的面前,他直接捉起那鱼儿狼吞虎咽起来,也不管那鱼儿还未煮熟。
那马老大看着这断臂乞丐,眼角露出一丝轻蔑之色,露出一丝冷笑。
眼前这残废,是他三个月前在这青瑜镇所收留的,当时此人正坐在街上乞讨,殊不知这青瑜镇乃是他马老大的地盘,来这里乞讨,首先要拜他这个山头才行。
他的手下立即派人将这残废押到这破庙,只是,没想到这人不仅是个断臂,还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算了,本想本着慈悲心肠,收了这残废,让他给自己卖命,自己赏他一口饭吃,没想到这残废不识好歹,想逃跑,断了他一条腿,看他还怎么跑。
这不学乖了吗?现在好像一条狗。
这时,断臂乞丐口手里拿着还未吃完的半条鱼儿,颤抖的手臂撑起身子,一拐一拐地走到一处墙壁角落,坐了下来,怔怔的望着手里的半条鱼儿,沉默不语。
这断臂乞丐,正是以筑基期修为逆伐结丹期修士的林凡,拜那炼魂门陈枯自爆所赐,他身受重伤,最终流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