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回头是岸（2）
楚太师冷哼一声，满脸都写着怀疑与嘲讽：“你凭什么认为你空口白牙就能解决问题？你凭什么就敢大言不惭地在这里班门弄斧？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信你？李姑娘，我再次恳求你，放过瑶儿吧，就让她走原本平安稳定的生活不行吗？我这几日为她忙前忙后择选夫婿，就怕她所托非人。而你呢？一直说你们性格相投，交好非常，可你真正为她做了什么？”
李言笑认真思索，没有被他的怒火所牵着鼻子走，这世上，没有谁可以永远帮谁，他人的因果，和别人毫无关系。
须臾，李言笑紧盯着楚太师的眼睛，不卑不亢地表明自己的观点：“楚太师，首先我并不否认你说的这些，我确实尽给他们带来麻烦了，对此我非常抱歉。其次，凭我知道前因后果，凭我有把握能够让那个人再无翻身之日，凭我是那个唯一能够解局的人，不论你信或不信，楚姐姐和楚府上下所有人不能为你的错误买单，他们不该受到牵连吧！你现在也别无选择，只有把实情告诉我，楚府才有一线生机。”
“我言尽于此，楚太师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您自行考虑。晚辈告退！”
李言笑想要逃离这个窒息的氛围，她知道此行不会顺利，但没想到楚太师竟然如此动怒。现在继续谈下去，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还是以退为进吧。
走至门口，她扶着门框，偏转过头，还是对他寄予忠告：“那个香，你别放在身边了，时间久了，你会心智全失，变疯魔的。”
点到为止，没等听他的疑问，就匆匆离开了楚府，甚至于连楚瑶的挽留都没有理会，只丢下一句：“楚姐姐，今日我与楚伯父交谈甚欢，只是碍于皇后娘娘传唤，所以我得即刻进宫。你放心，楚家都会没事的。”
投给她一个宽心的笑容，便快速搭上了进宫的马车。好在没有错过时间，酉时必须回宫这是和皇后的约定。
刚刚登上马车后，李言笑全身就好像虚脱一般瘫在了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的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涌出，死死捂住嘴巴，默默地破碎着。
夜晚掩饰过了她内心的光亮，黑暗抚慰着她的伤痛。虽然崩溃，但耳边马蹄声响渐渐归于平静，她立刻端坐起来，胡乱擦干脸上的泪水，整理好表情，尽量镇定地走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在引使身后，没想到皇宫内又是一地鸡毛。
“你不是给皇上护住心脉了吗？那皇上怎么会如此？”李言笑一进来就被周瑶一把抓到了龙榻边，严厉质问。
李言笑吃痛，但不能说什么，只能边忍着她的责备，边为赵修诊脉。
“按道理皇上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如果恶化，就说明皇上真的药石无医了。不知二殿下走到何处了，如果再晚一会儿，曹医师恐怕也束手无策了。”
周瑶顿时感觉如坠冰窟，身形猛地一颤，若不是有慧心扶着，便会重重跌在地上。
“李言笑，之前的一切都是本宫的不是，求你再想些办法，哪怕是让他清醒过来一会儿，让他交代完国事就好。”
周瑶已经没有了办法，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胸膛的起伏也渐渐减小，太医院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针孔，衣角还残留着许多药渍，完全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就这一眼，周瑶忽然不想让他再受折磨了，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其实有时候一个人的死活，在濒死之际并不属于他自己，是死是活也完全是为了别人，执念强加在他身上，不论受多少痛苦，他都必须受着，可是谁都不知道他的想法。
他是否想受着千疮百孔的折磨，残存下来呢？周瑶知道，赵修一定不愿意。
这是年少时，他曾经所说：“如果有一天我快死了，真的药石无医的时候，就顺应自然好了。”
李言笑震惊无比，就这么接受了皇帝的死？前一天她还威逼利诱，使尽手段，想让赵修醒过来，怎么今日便改了主意？
但无论如何，李言笑都十分敬佩眼前这个女人，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让赵修醒来安排国事，皇上重病，命悬一线，她能够及时站出来，稳住大局，甚至亲自上朝理政，可谓匡国济时，经纬天下！
赶忙扶起周瑶：“皇后娘娘，你先起来，我尽力。”
寝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赵修静静躺在龙榻之上，面色如纸般苍白，毫无生气，唯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尚存一丝气息。李言笑立于榻前，神情专注而坚毅，这是她为赵修诊治的最后办法。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从医箱中取出一套银针。银针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清冷的光，仿佛也在为这场与死神的较量蓄势。李言笑轻轻捻起一根银针，手指微微发力，针尖精准地刺入赵修头顶的百会穴。她的动作轻柔却又沉稳，眼神紧紧锁定穴位，不敢有丝毫懈怠。
随着银针缓缓深入，赵修的身体微微一颤，眉头下意识地皱起，似是感受到了一丝痛楚。李言笑见状，轻声说道：“皇上，还请再忍耐一下。”
说罢，她又迅速捻动针柄，以独特的手法运针，试图引导赵修体内紊乱的气血。
紧接着，李言笑又在赵修的人中、神阙等关键穴位依次施针。每刺入一针，赵修的身体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反应，时而眉头紧皱，时而手指微动，仿佛在与体内的剧毒进行着顽强抗争。
李言笑一边施针，一边观察着赵修的反应，口中念念有词：“一定要撑住，皇上，还有许多国事等您定夺，皇后娘娘也在盼着您醒来。”
渐渐地，赵修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微微泛起一丝红晕。李言笑心中一喜，这或许是个好兆头。她加快了运针的速度，手法愈发娴熟，希望能借助这最后的努力，唤醒赵修，让他能与周瑶嘱托国事。此刻，整个寝殿安静得只能听到李言笑沉稳的呼吸声和赵修微弱的心跳声，这场生死之间的博弈，正向着未知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