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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被童磨抓走。”

从花街附近追上来的猎鬼人被猗窝座轻易地处理干净,还顺便加了个餐安抚昨晚折腾了一夜的身心。

男孩儿在发现有人靠近的第一时间就从他身上跃下,落地就没了影子,比以前跑的还快。

找人费了点功夫,但男孩儿在猎鬼人咽气后没有再刻意躲闪,猗窝座瞧见了又挂在树上的男孩儿。

两条小腿在空中晃来晃去,被找到了也不慌不忙,悠哉的随手摘下树上的果实。

嗅闻之下有着水果特有的芳香,青里透白的颜色象征着它还尚未成熟,但反正凛光也吃不出好坏,那张嘴露出獠牙,尖锐的犬齿轻易刺穿果皮咬下青涩的果肉,又干又涩,没什么汁水,但咬碎了香味倒是扩散开,更好闻了些。

“说是抓走,不太准确......”

干涩的果肉被吐到一边,凛光又摘了两颗果子丢向猗窝座,后者轻易的接住了‘炸弹’,又同样轻松的用另一只手接住了‘刺客’。

“我是去找堕姬他们玩的,但是先在游郭遇到了童磨阁下,就跟他打赌玩捉迷藏,他输了,所以把一直藏着的稀血给我看。”

简洁而直白,确实不是被抓走的。是被拐走的。猗窝座在心底笃定。

“你就这么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自己乱跑?”

果子被塞回凛光的手里,男孩儿也被放上肩膀。凛光的胳膊压在猗窝座头顶,但那点份量并不会造成阻碍,他因此只是放任。

“是大人说我也到了该自己出来走走的时候了,让我出来交交朋友,但我没想好去哪儿,就想先来这边看看。”

凛光的脑袋也压在了猗窝座的脑袋上,每个字音出口时都引起震动。

“而且,退一步说。我也不是孤身一人在外面跑。”

一只手伸到猗窝座面前,手腕在他眼前摇晃,那只纤细手腕上的绳索挪动,挂在绳索上的瓶子也随之出现在眼前。

“玉壶的血鬼术。”

猗窝座轻易认出了那只壶的主人。

倒是奇怪,这么明显的东西,却直到凛光真的送到面前,猗窝座才注意到这上面有着熟悉的气息。

“是啊,给我装东西的,但也可以拿下来,如果去敲他脑袋的门,他就会过来。”

“敲他脑袋的门?”

这个新奇的说法让猗窝座挑眉,下一秒声音就在他脑内响起。

‘就像这样。’

凛光是上弦零,按照规矩,他确实做得到,但在声音真的出现之前,猗窝座其实对于所谓上弦零的身份都没有实感。

“其实一开始,我是想找你玩的。”

凛光没注意到猗窝座的小心思,收回胳膊撑着脑袋,一边看着沿途的风景一边自顾自的往下讲。

“然后呢。”

“但是我不知道你在哪儿。累在蜘蛛山,堕姬和妓夫太郎在游郭,童磨在他的教会那边,你,半天狗那一大家子,还有黑死牟大人,我都不知道在哪儿。”

凛光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将他认识的名字数过去。

猗窝座倒是能理解凛光为什么会想到找他而不是黑死牟,至于半天狗,谁管为什么不找他。

但凛光明明可以直接在脑袋里去对话,大不了和他说一声,找个地方碰面,或者他找过来不就行了?

“你不是可以直接找我吗?”

凛光眨了眨眼,话头都停了一下,猗窝座感受到头顶男孩儿从趴在他头上的姿势调整成了更端正的坐姿。

“因为那样很没礼貌啊!还是你告诉我的。”

他说过吗?猗窝座试着回忆,最终找到了他对凛光唯一提起关于脑内对话这件事的记忆。

哦。他还真说了,还不只是说不礼貌,而是直接说了童磨那混蛋。

“那玉壶......”

“他说这个部分不在他的礼貌范围,我只要别故意打碎他的壶,毁坏他的艺术品,就都很有礼貌。”

凛光试着回忆了一下,认真的给出了回答。

倒是很有玉壶的风格。

猗窝座将肩膀上那个因为情绪激动坐直了的男孩儿稍微扶了一把,让他将重心挪回来。

“下次有事,也可以直接喊我。”

“那样不是不礼......”

“你另说。”

————

————

“你的意思是,你和人类交了朋友,大人不仅没管,还支持你继续交朋友?和人类?”

猗窝座随意的蹲在岸边那块突出的石头上,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看着凛光将裤腿和袖子都高高卷起,在河里兴致勃勃的打捞小鱼。

“嗯......说要是能借此和鬼杀队的人认识,打听出来一些有用的事就最好了......”

凛光俯下身,双手浸泡在冰凉的流水中,耐心的蹲守,缓慢的聚拢,在流水中摆尾的小鱼尚未察觉危险的靠近,也没意识到牢笼已经形成。

“如果做不到呢?”

等到小鱼意识到壁垒的存在,四处碰壁却无处可逃,只遵循本能向上时,牢笼紧追上来,最终鱼苗被困在掌心那一捧流水中,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无所谓,尽力而为就好。’是这么说的。”

凛光慢悠悠的走向猗窝座,将手里的战利品展示给他看。

而猗窝座看着那条小鱼,却根本想不通这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如果是想抓鱼,换条大河,随随便便他就能打上来几十条,这种小鱼有什么好玩的?小小的一只,轻易就从指缝间溜走,稍微用力就会被捏碎骨骼和内脏。就算养在瓶子里,也活不了几天就会咽气了。

“那就好。”

猗窝座伸手揉了两把凛光的脑袋,算作是鼓励,只是这样,男孩儿就心满意足的将小鱼又放回河里。

“抓起来只为了放掉?”

猗窝座挑眉,尾音也跟着扬起,表达他的不解。

“不是为了抓鱼而抓鱼,而是想要抓鱼,才去抓鱼。”

凛光活动活动因为流水冰凉而稍显迟钝的手掌,在河里搜寻着下一个目标,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但猗窝座没听懂这话,结果不都是要抓鱼吗?而且明明抓到了,却又放走的话,那不就是没抓到鱼吗?

“重要的不是最后抓到的鱼......而是我想要抓鱼,猗窝座就真的带我来了,还愿意就这么陪着我做对你来说毫无意义的事情。”

凛光的身子俯的很低,声音也逐渐变轻,像是看到了什么大目标。

男孩儿在这块石头之下,有巨石的阻碍,猗窝座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猗窝座歪着脑袋,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直到克制不住好奇的将身体前倾,一只手撑在身前提供一个支点,顺势将上身探出去想要看个究竟。

随着身体重心的偏移,凛光逐渐出现在视野的中央,一次眨眼,水花高高扬起,来自于视野的盲区,就等着他的出现,没有敌意,没有杀意,也不足以造成伤害的袭击激不起罗针的反馈,直到水花洒在脸上,猗窝座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才是重点。”

洒在脸上的水花划过脸侧,顺着下颌线流淌最终滴落在石面,偷袭得手的男孩脸上是放肆张扬的笑。

“凛光和猗窝座,一比零!”

猗窝座随意抹去脸上的水,轻笑一声。

啊,这就是所谓的,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吧......

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

猗窝座在下一秒就从石面消失,而凛光在同时就被空式激起的水花浇了个彻底。

“凛光和猗窝座。一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