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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翻来覆去睡得不安稳,她觉得自己置身在一个火炉旁,房间密闭不透风,空气中温度接近窒息。

空气!

她需要空气!

冰爽的空气!

“呼——”

苏黎猛地从床上坐起,入目便是黑暗,隐隐有月光从床帘外透出。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硕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耳边的发丝滴落在床铺上,衣服和皮肤粘黏在一起,一股难以表达的燥热由她的体内深处扩散到四肢百骸。

热!!!!

她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非常的热!!!

她轻手轻脚拉开窗帘,窗户是打开的,列车带动山间的风吹进车厢,薄薄的窗帘被吹起一角,只是吹进的风不似白天那样清凉。

山里何时这么热了?

苏黎把车窗的窗帘拉开,一轮弯月高高挂在无边的黑夜上,似是与巍峨的高山并立,山间树木茂密,不时还有几声虫鸣。

“唔-怎么了?”蒋秋实翻了个身,微微扬起头,看着身子向外探的苏黎。

他似乎刚睡醒,眼睛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伸出手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没事,有点热。”

苏黎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清凉,兴致缺缺坐会自己的床,黑暗中她沉吟片刻,反问道:

“你热吗?”

“有点。”蒋秋实索性也坐了起来,他也感受到空气中凝结的水汽以及化不开的热气。

“不过,还能接受。”

苏黎看看蒋秋实上铺的马烨,对方在装睡,苏黎也没有拆穿。

“我去一趟卫生间。”苏黎实在是睡不着,她不想黏糊糊躺回去,干脆直接用凉水擦擦身上,降低一下体温也是不错。

“需要我陪你吗?”

蒋秋实的话刚说完,苏黎上铺传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孙巧也在装睡。

“不用。”

苏黎起身拨开门锁,拉开门走了出去。

过道上静悄悄的,往右边看是长长的走廊,地面在下午已经被收拾整洁,空气中还飘荡着甜腻的花香。

所幸右边就是厕所,苏黎不用通过走过长廊才能到达厕所。

厕所门头上的应急灯散发出幽深的绿光,既是指引着人们找到厕所,又是令人惧怕的存在。

苏黎打开厕所隔间,舒舒服服用凉水给自己做了一个简单的清洁。

冰凉的自来水扑到面部,水滴顺着脖子往下滑,经过光滑的肌肤把胸口的衣服浸湿一大片,水龙头中的水还在不断流下,苏黎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心中的燥热感还是无法被消除。

奇怪了,为什么还是热。

苏黎将洗手池浸满了水,关闭水龙头后见两只胳膊交叠浸在水中。

冰凉的触感刺激的神经的放松,苏黎舒服的眯起眼睛。

直到身上的温度彻底降下去,苏黎才把水池中的水放掉,用仅剩的纸巾把滴水的胳膊给擦拭干净,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开的瞬间,苏黎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戴帽子的人,个子不高,身体纤瘦。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面貌,苏黎不敢轻举妄动。

凭借微弱的绿光,堪堪辨别对方是个女人。

视线下移,落在了女人的左胸口处:xxx铁路

是个列务员。

回想规则,列车员只有上班的时间是可信的,其余时间就是不可信的。

“你好,同学。”

在这僵持的氛围,列车员率先开口,她的声音没有苏黎想象当中的语调诡异,相反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苏黎不说话,还是保持原有姿势。

列车员脖子转动,自顾自的说:“这么晚不睡,是在干什么?”

“上厕所。”

“黑灯瞎火的,需要我带你回车厢吗?”列车员口吻依旧温柔。

苏黎无情拒绝:“不用。”

就好像是与苏黎作对一样,话音刚落,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不见,列车像是驶进一个隧道,列车内什么也看不清。

视觉被剥夺后,其余感官就被无限放大。

黑暗中列车员似乎是在掏东西,衣服刮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这么黑,我有手电,用手电照明吧。”

苏黎心下了然,这是逼迫自己犯规呀。

“不需要,我怕光。”

列车员不说话,苏黎继续平静阐述。

“我上车前被狗咬了,可能身上携带狂犬病毒。”

“白天不敢出车厢,只有晚上才偷偷溜出来。

想着来厕所试一试自己是否真的被感染了。

毕竟感染狂犬病,怕光,还容易口渴,但是不敢碰水。”

苏黎想也不想直接胡说八道,胡诌谁不会呀。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你非要让我把话说的这么明白才行嘛。”

空气仿佛凝滞一般,如果不是对面还有微弱的呼吸以及无法消散的视线,苏黎还以为列车员离开了呢。

“抱歉,同学。”列车员继续锲而不舍,“需要我联系你们校医吗?或者,我带你去校医车厢。”

“不了,我自己回床铺就好。”

末了,侧侧身贴着墙壁往外走,还补充一句,“我想静静。”

苏黎笃定,只要自己不同意,列车员不可能强制自己使用手电筒。

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

这几天对于自己所在车厢的位置了如指掌,这种全黑的场景下,大概走个四五步的右手边就是车厢。

站定,伸手去拉车门,苏黎却扑了个空。

不对,应该没错的呀。

苏黎将手掌摊开,按照自己腰部的位置,在铁皮上摸索,想要找到门把手。

“同学,你走错了。”

列车员无声无息走到苏黎的身边,她的声音不似刚刚的平静,阴恻恻的同时还有要咬牙切齿的意味。

“没有。”苏黎坚决否定,手依旧不停的摸索。

“让我带你去吧,你拽着我的手。”说着,黑暗中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着苏黎的腰窝,诱导苏黎握上去。

“我有洁癖,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苏黎说话的同时没放弃寻找门把手。

终于,在摸到一个凹陷处,苏黎手指半握,一把把门拉开,对着身后的列车员建议道:

“推荐你喝金银花茶,降火的同时,还治疗口气。”

尤其是‘治口气’三个字说的尤为用力,列车员还打算说什么,迎接她的就是毫不留情的关门声。

列车员:......

门内

“你碰到什么了?”三人警惕坐起身,三道目光齐刷刷看向站在门口的苏黎。

不知何时,列车驶出隧道,微弱的月光照进车厢,堪堪能看到人形轮廓。

“列车员。”苏黎伸手扯了扯自己胸口的衣服,浸湿的衣服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干。

“列车员诱惑我开灯,我没搭理她。”苏黎撩起自己的床帘躺了回去。

可是,翻来覆去困意仍旧不来。

“啧。”苏黎被热的烦躁,又坐起来,“你们发现没?”

孙巧在上铺应了一声:“嗯?”

“热的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