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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介意。”白泽说。

岁岁偷瞄白泽,他薄唇轻抿,神色闲适,看起来好像…似乎…确实不介意?

白泽察觉到岁岁打量的目光,淡淡地说,“从始至终,一直心怀芥蒂的人是他,不是我。”

岁岁还是不敢相信,两个曾视对方如死敌的人,如今真的要同案共箸?他是如何放下这千年的怨恨?如何释怀当年的断角之仇?到时一言不合碰了谁的痛处,不会在桌上打起来吧?

白泽缓缓抬起手,在她都快拧成结的眉宇间挥指轻弹了一下。

岁岁捂着额头,惊讶地回过神来,白泽展眉而笑,宽慰道,“所有的事都会在今天了结,明日我们就下山。”

到了夕阳西下时,婢子们已布好了食案,玱玹终于风尘仆仆地来了。

他见了阿晏甚是欣喜,拍拍他的肩,感慨地说,“这么多年,你还是愿意上山来看一看了。”

阿晏笑笑,并不多作解释,只轻轻唤了他一声,“舅舅。”

轩辕王先落座,随后是玱玹,俊儿,最后岁岁他们才坐下。

“这是哥哥带来的虾。”岁岁指着其中一盘烤虾,个个都几近有成年男子巴掌般大小,此刻已被争气地码放在白瓷盘中。她自豪地给玱玹介绍,“这是哥哥特地从河里捕了带来的,下锅前一个个还活蹦乱跳呢。”

说完,又指着另一盘浸润在温酒中,已被劈成两瓣的螃蟹,说,“那个也是哥哥带来的,舅舅你快尝尝。只有最新鲜的螃蟹才能直接用酒浸泡了吃,且无需再上火蒸煮煎烤。”

玱玹朝站在身后的婢子点头示意,婢子给玱玹夹了一块蟹肉放到他面前的餐碟中。

他并不急于举箸品尝,而是笑着揶揄岁岁,“你若想吃什么,吩咐一声便是,何必还要劳烦阿晏特地从山下给你带上来?”

阿晏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小妹平日最爱吃这些,我给她带一些来,不算麻烦。这次见到小妹,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很是憔悴…”

玱玹笑着举起筷子,正欲尝一口,却闻轩辕王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月顶上亏待你妹妹了。”

阿晏抿了口酒,放下酒杯,笑说,“曾外爷多虑了。只是岁岁自幼在家被爹娘纵容惯了,吃穿用度都有自己的偏好,如今突然换了环境,我怕她住不惯吃不惯,这日子过得不安稳。所以,我就想着带点她平日里爱吃的来哄她开心开心。”

“巧舌如簧。”轩辕王冷哼一声,不悦地说。

岁岁正要开口,白泽却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她侧头看向白泽,白泽也正看着她。

白泽的神情严肃,好像在对她说,“慎言。”

岁岁撇撇嘴,真的不再说话,又无趣地看向坐她另一侧的蓁蓁。

此刻蓁蓁正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裙衫。她好似花了很大的力气,两只手控制不住地轻颤着。

岁岁小心翼翼地把手覆在她紧握的拳上,低声问,“蓁蓁,你怎么了?”

一地滚烫的泪滴在岁岁的手背上,岁岁一惊,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蓁蓁落泪,她印象中的蓁蓁特别坚韧,如一棵参天大树般向阳而生,强大到让她一度觉得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伤到她。

她的视线在席间每个人的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一脸威严与骄傲的轩辕王脸上。岁岁觉着她好似明白了一些,她突然站起,引得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蓁蓁身子不适,我先陪她回屋。两位陛下,你们慢用。”说罢,她就去拉蓁蓁的手。

第一下,没有拉起。她心里不禁有些慌张,生怕蓁蓁一个冲动,下一秒就唤出她的黄金大弓来。

她又使了些力气,蓁蓁缓缓起身,低着头随岁岁离去。

一进大殿,岁岁便连忙反手把门关上,又匆忙而草率地布下禁制。

蓁蓁重重的一拳砸在门上,似发泄又似仇恨,“那个人,当年不仅差点取我性命,还百般折辱我师父。我真恨不得一箭射穿他的心口!”

岁岁咬着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宽慰蓁蓁。毕竟,在这样汹涌的恨意面前,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的。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让师父…让你们跟着我一起承担任何的恶果。我也做不到像师父那般若无其事地与那个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蓁蓁的手指牢牢地扣着门扉上的雕花,痛苦地闭着眼,“一千年了,我也以为我已经释怀了,可是今日一见了他,那些屈辱与恨意就都觉醒过来。它们都在这里!”她指着自己的心口,泪如泉涌,“它们…一直都在!”

岁岁思索了一瞬,温和地说,“我不止一次地问过白泽,是如何放下那些痛苦的过往和屈辱,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人若是一直活在过去,除了让亲者痛仇者快,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反而更应该好好地活着,痛快肆意地生活,这样的话,当你再次站在仇人面前时,才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蓁蓁泪眼盈盈地看着岁岁。

岁岁狡黠一笑,半开玩笑地说,“简单来理解就是——气死他!”

蓁蓁看着岁岁一脸孩子气的笑容,一时不知该气该笑。岁岁又一本正经地说,“你看你师父,如今伤也好了,咒也解了,身边有个漂亮能干超会赚钱的徒弟,还娶了我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夫人。关于未来皆是美好的期盼。可是再看看轩辕王,舅舅说他已经没几年的阳寿啦。他的夫人早逝,子女都战死沙场,唯一的孙儿也并不与他亲近…有个事你还不知道吧?”

岁岁故意压低了嗓门,神秘兮兮地说,“今日一早,舅舅把小月顶上所有供他差遣的侍卫也都调走了。所以,他现在只是个孤寡老人,过着凄凉孤独的晚年而已。”

“为何突然调走侍卫?”蓁蓁警觉地问,是一种对反常事物的本能的敏锐。那一瞬,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先前的崩溃与无助。

岁岁一愣,又不在意地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怎么知道,帝王心哪是我能揣测的。”

蓁蓁眉头轻蹙,狐疑地看着岁岁。

岁岁笑嘻嘻地挽着她的臂弯,边走边说,“所以,轩辕王已应了白泽当年对他的预言。朝堂之上他确实受万民敬仰,是这个国家的开国帝王,我们谁都不能否认他的功绩。但朝堂之下,他夫妻离心,鳏寡孤独。他最爱的权势,他最渴望的亲情,全都失去了。”

岁岁又拉着蓁蓁在茶榻上坐下,两人好似闺中蜜友般,说着一些悄悄话。

她给蓁蓁倒了杯茶,又说,“他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他活着,就是一种惩罚。我们明天就离开了,去过属于我们自己的未来,余生都不会再与他相见。而他,永远会记得白泽的‘诅咒’,继续活在对白泽的恨意里,直到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