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太后这番话可谓是威胁。
偏偏华阳太后的话,正戳中子楚心中的痛点。
一个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君王最害怕的事,莫过于他现任的大臣背叛他,他看好的子嗣忤逆他。
偏偏在子楚不知道的时候,这两样他已经占齐了。
他看到的歌舞升平的景象,不过是吕不韦和嬴政故意给他营造出来的而已。
如今华阳太后一提出来对吕不韦的质疑,这位相信吕不韦的帝王也迟疑了。
“母后所言在理,可儿臣不能擅自离开,不如让公子傒替儿臣跑一趟吧!
他乃是儿臣的兄长为大秦鞠躬尽瘁,儿臣相信他绝对不会联合外人欺骗儿臣。”
华阳太后已经定好了外出的人选,又怎么可能让子楚做出选择呢?
所以在子楚提及公子傒之时,华阳太后直接拍案而起。
“子楚,你这大王当的是越来越糊涂了!
公子傒是何人?
他是先王的长子,是你的兄长。
昭襄王就是他哥哥死后即位的,你觉得一旦你有什么万一。
这大王的位置是羽翼丰满的公子傒能做还是懵懂无知的公子政能坐?”
华阳太后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又是改名,又是认这他人为母。
为的就是让他的子嗣成为大秦的王,成为大秦的主宰,而不是对公子傒做嫁衣!
诚然他在位之时,公子傒对他毕恭毕敬。
可一旦他追随先王而去,以嬴政目前的状态是压制不住公子傒的。
子楚虽然不喜欢嬴政,可他更不喜欢原本属于他这一脉的王位,流落到其他宗室手里。
被骂醒的子楚当下便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
他的眼神变得温和而讨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虚伪的笑容。
他的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带着一丝讨好的语气说道:“母后息怒,刚才是儿子欠考虑了。
政儿虽然年幼,可政儿在政治上颇有见解,不如就让政儿去蓝田考察一下。”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华阳太后,这才满意的点头。
不过嬴政到底是太子,哪怕子楚还活着,堂堂一国太子出门总是要有一定排场的。
“大王能看清现实,哀家很是欣慰。
不过大王打算让公子政带什么仪仗出门呢?是公子呢?还是太子?”
子楚是个混不吝的,如果华阳太后不问子楚原本打算让嬴政打着公子的仪仗出门。
也就带上将近十个护卫,象征性的走个过场就完了。
但现在华阳太后问了,而且还提及太子之名,这让子楚不得不退让。
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轻视自己的太子。
哪怕他这个大王不喜欢太子,也绝对不可以在列国面前表现出来对这个太子的不满,否则就是自掘坟墓。
“母后政儿是太子,他出行自然是太子仪仗。
如果母后没有其他的事儿,寡人就先走了。
至于政儿什么时候去,让他跟您汇报一下就可以,寡人不喜分别的场景。”
这话其实就是在告诉华阳太后。
我已经按照你所想选了嬴政出去考察吕不韦。
他想什么时候去就让他去。
一旦出了什么事儿,也是公子政发现了吕不韦的问题跟他大王无关。
华阳太后听得懂子楚这是在玩弄权术。
奈何她让嬴政去蓝田的目的不是为难吕不韦,而是去见程骄。
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信息差,让这母子二人迎来了短暂的和平,也让嬴政得偿所愿。
嬴政对于程骄这个弟弟可谓是疼爱至极。
无论是程骄日常吃的,还是程骄喜欢用的,甚至连程骄的衣服嬴政都给带了不少。
还有程骄库房里堆着的一些新式的玩具,嬴政全都给带着了,主打一个宠弟弟。
而嬴政自己呢则是除了几套衣服没带什么东西。
子楚同意的当天,嬴政就带着他的仪仗和弟弟需要的东西奔赴蓝田。
不过嬴政还记得自己的使命,于是他先去了吕不韦的庄子。
程骄可不知道,他哥已经在杀往蓝田的路上。
他现在看那些新兵训练,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在外留下的时间会大大减少。
曾经程骄看过的那些小说上都说,把什么特种兵训练的那些个残酷项目搬到古代。
古代人就受不了,几经调教才成为可以媲美现在特种兵的人。
现在他接触到的却是这些世家培养出来的嫡次子。
虽说体能上差了点儿,可一个个龙精虎猛,他在现代学习的那些个训练方式,这些个嫡次子全都能完成。
虽说时间上有所差距,但一练起来这些嫡次子的精气神立刻就不一样了。
程骄不明白,别的人怎么能那么快训练出来一只铁浮屠。
到他这儿就有点儿费劲了?
但程骄知道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办。
秦国的武将是在他哥继位之后蒙骜,死去,才逐渐出现了断崖式的下跌。
蒙骜现在可还活着呢!
他儿子蒙武现在没有官位,若是他能给蒙武提供一个官职,让蒙武来训练这些新兵,或许他还能省点事。
越想越觉得对,程骄干脆放弃了自己下场培养的念头,只教会这些人令行禁止就换教官。
不得不说,有时候程骄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而程骄一直等待的刺头也在此刻冒了出来。
这些嫡次子之所以能如此快速的完成这些训练。
不是因为他们武力值有多强,也不是因为他们底子有多好,而是因为旁边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师傅。
他们这些师傅都是穷苦出身,一个个都穷怕了。
他们牢记程骄说的只要他们能比这些嫡次子优秀,他们就可以取代这些嫡次子,并换取官位。
有吕不韦那个贱商翻身作丞相的例子在哪,这些个士兵一个个干劲十足,他们都想成为第二个吕不韦。
普通世家的嫡次子被换了身份就被换了,那身份于他们而言是枷锁。
但那些大氏族出来的嫡次子可不甘心就这么被取代。
“尔是何人,有何能耐取吾代之?
别说你只能做这些机械的动作,可敢与吾比数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