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没几日,来福就变得忙碌起来。
白日空闲时,跟着运财学习錾金文,晚上则到各处巡视,检查京城猫儿们的暂居地物资是否充沛,居住是否安全。
这日,它找来八钱、赖头、苍苍等头猫,商议明年春后派遣猫咪出京教化各地猫群之事。
近些年,由于京城猫族生存环境变好,猫咪数量大大增加。为了扩大生存空间,也为了增大猫族势力,来福于几年前便开始有意识的收服京城附近的猫群。
将京城内的猫咪派遣出去,既可让有能力的猫儿们有更多施展的机会,又可以将京城成功的实践经验带到各处。
如今京城外两百里的城镇内,皆有它们派出的管事司。这些主管各城的头猫被称之为司使,它们多是头猫们的徒弟或手下。不仅能力出众,还十分忠心可靠。
每年夏末时节,这些司使会回京一次,汇报一年中各自管理的情况,以及所在地的猫咪数量。
来福本想以此速度慢慢稳定发展,可这次在阳川镇的经历,让它有了新的思路。当时它只是与斑斑略讲了讲京城猫仙祠的事,就让其心向往之,可见猫儿们并非只知吃喝,它们还是有追求和渴望的。
它想,与其培养出有能力的猫咪再派遣出去,不如就地取材,直接从当地有能力的猫咪中选拔出头猫,让其管理。就如阳川镇的斑斑,它自小生活在阳川,熟悉当地情况,还有一定势力,与外来猫咪相比,当地猫咪更信服于它。
再则,强龙不压地头蛇,它们之前收服京城周边猫群,也很费了一番功夫。有京城猫族势力做后盾,几年下来才堪堪收服两百里的范围。再向外扩张,京城内的力量影响就会变得薄弱,司使们的收服也会更困难。
因此,这一次,来福改变了策略,它不再采用收服的形式,而是改成了教化。
既,遣往各地的司使们,不需将管理和统治当地猫咪作为目标,而是如传教士般,向当地头猫们宣传京城的管理办法和利族理念。
它不需要所有猫族都奉它为王,只需在它们心中种下一粒“按照它们的成功经验行事”会更好的种子。
将种子埋下,静待它在某一日开花。
赖头仔细听完来福的想法,很是赞同道:“老大,这个方法好!不仅减弱了司使的生存危险,还能拉长战线。以前我们收服一城,至少要派遣出七八个司使同去,即使打败了那些头猫,它们表面归顺,背后也会悄悄使绊子,对后续的管理带来不少阻力。如今只宣传教化,危险性变小不说,一个司使用一年半载完成任务后,还可以去往另一个地方,大大提升了效率。”
“没错。”苍苍点着头说道。
“我手下的那群小崽子们适合干这个,从前的司使们都要求至少武力出众,它们嗷嗷叫着,也选不上做司使。如今这活儿听着简单,它们嘴上功夫厉害,正好有了用处。”
八钱想了想,提议道:“福爷,我也觉着这事可行。不如先让大家伙选出一批有意向做司使的好苗子,咱们统一培训一下教化内容、应对各种问题的解决方法。等年后天暖了,就派出去一批,先去城外两百里外的地方试验一番,若是效果好,咱就大力推行下去。”
苍苍补充道:“既然是就地取材,咱也不拘司使非得出自京城。倘若那些司使外出教化时,在当地发现了有这方面才干的猫儿,也可以征召进司使队伍。如此一生二,二生三,速度更快。”
“潜移默化,这是阳谋。”
烧饼看了看来福,笑着称赞道:“哈哈哈,没想到佛祖的法子让你学明白了。”
见大家都同意,来福也很高兴,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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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腊月下旬,宝珠养了些时日,身上疤痕淡了不少,不细看基本察觉不出。年下宴会极多,镇国公夫人沉寂了一年,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带着宝珠各家走动。
来福这日无事,去走马街看望了巴鲁。它近来越发不好,白芨看诊几次,虽给它服了药,可依旧不见起色,众猫皆知这恐是到了寿数。
对于死亡,巴鲁倒十分看得开。言道:“若是活到过年,那便又长一岁。若是活不到过年,正好趁着新年去看看那些家伙。”
它虽说的淡然,来福却有些难受。离别,总是对留下的那个过分残忍。
出了走马街,来福漫无目的的走着。临近新年,城北的街上熙熙攘攘。普通百姓在这时也会大方拿出积蓄,购买一家过年所需物品。
绣台坊的绸缎铺子里,软锦懒懒的趴在柜台上,看着进出的客人将店小二使唤的团团转。它年龄大了,眼睛已不如以前好使,不再帮忙干分线的活计。掌柜的心疼它,在后院里专门给它布置了舒适的猫窝,供它颐养天年。可它习惯了铺子里的人来人往,没事时还是喜欢待在铺子里。
来福路过,见此,并没有进去打扰,而是朝着不远处的玉春街走去。
白日里的玉春街,没了夜晚摇曳的红灯笼和嬉笑声,显得有些安静。来福从街头走到街尾,看着胖球曾待过的地方,愣愣出神。
从前,胖球和玉团儿十分喜欢在此玩耍,它们两个一个白净软糯,一个憨态可爱,常常被这里的女人们抱在怀里逗弄。如今,街巷依旧,却再不见它们的身影。
来福有些黯然的站在一棵树下看了片刻,正准备走时,忽听不远处的一间楼子门前传来吵闹声。
“去去去,没钱还来花楼里充大爷!老娘我这开门做的是生意,可不是救济穷酸的寺庙。就算是寺庙,你还得卖柱香烧烧呢!小小年纪,毛不知长没长齐,就学人家英雄救美,我呸!”畅春阁的老鸨挥着帕子,对站在门口似是主仆的两个男子叫骂道。
那有些肥胖的男子也不甘示弱,操着公鸭嗓回道:“你这是逼良为娼!红杏姑娘根本不愿来这里,你快快将她放了,否则,否则我就去官府告你买卖良家子!”
“你少放屁!什么逼良为娼,她爹可是白纸黑字签了押的,我这可是正当买卖。别说你告到官府,就是告到天王老子那,也是老娘占理儿。她不愿!进了我这畅春阁,还能由着她愿不愿!”
那老鸨越说越气,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指,指着男子骂道:“瞧着穿的人模狗样,竟是一两银的茶水钱都掏不出。猪鼻子插葱,你装什么大瓣儿蒜!张口就让老娘放人,当老娘做慈善不成!老娘今个儿告诉你,想要我楼里的红杏,就拿五百两银来!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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