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高凯微微摇头,示意太医退下,他看着高羽,眼中满是信任与嘱托:“四弟,如今太子年幼,你有雄才大略,眼下局势危急,元昊、完颜等外敌环伺。朕封你为摄政王,朕死后,你可总览大夏军政。太子若可辅,你便辅佐之,若其顽劣,你可自立,不算忤逆篡位,今日母后、长姐和各位臣工皆可作证。”
高羽听后,心中大惊,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急忙跪下,泪水夺眶而出,哭着说道:“大哥与母后对臣弟天高地厚之恩,臣弟即便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大哥放心,臣弟必然尽心尽力辅佐太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负大哥与母后的信任。”
高凯勉强挤出一缕笑容,那笑容中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欣慰,他气若游丝地对着高允文说道:“文儿,朕死后你要孝顺祖母和母亲,朝中之事一定要多听从你四叔的意见,不可任性妄为。切记,今后你一定要像尊敬朕一样尊敬你四叔,他是朕最信任的人,也是你最亲的亲人。”
高允文早已泣不成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流淌。他哭着拜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说道:“父皇之言,儿臣谨记!”
高凯欣慰地笑了笑,然后对着所有人说道:“母后和四弟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众人闻言,纷纷行礼退出寝宫,轻轻带上了门,偌大的寝宫中,只剩下高凯、刘太后与高羽三人。
待众人都下去后,高凯拼着最后的一丝力气,似是想要坐起来,高羽见状,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高凯。刘太后也赶忙拿了靠背,轻轻地垫在了高凯的身后。
高凯靠着靠背,微微仰头,眼中浮现出一丝追忆的神色,他笑着说道:“我记得羽儿十岁的时候,有一次病了,我就是这样将他扶起来,母后去拿靠背,这一晃都二十年过去了,想想那一幕似乎就在眼前。” 刘太后含着泪坐在床边,一手牵着高凯的手,一手牵着高羽的手,声音哽咽地说道:“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可是我们娘三还在一起。只要你们两个都平平安安的,母亲就心满意足了。”
高凯眼中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看着高羽,满是不舍与忧虑:“如今大夏危若累卵,风雨飘摇,我多想和羽儿一起携手中兴大夏,可惜天不假年啊。这千钧的重担就要落在羽儿肩上了。” 高羽流着泪,用力地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大哥放心,我定会中兴大夏,守护好咱们的江山,不负大哥的期望,不负母后的养育之恩。”
高凯目光柔和地看着高羽,气息微弱却仍坚持说道:“四弟,我把皇位传给允文没有传给你,你不会怪我吧?” 高羽赶忙用力地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急切说道:“怎么会呢,大哥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大哥的用心良苦,小弟怎会不明白。”
高凯微微颔首,眼中满是对高羽的感激与愧疚,继续缓缓说道:“其实,我心底真的想把皇位传给你。你有勇有谋,心怀天下,定能带领大夏走向昌盛。可我深知,江东的那些名门望族,他们目光如豆,只盯着眼前那点蝇头小利,从不懂得顾全大局。若我执意把皇位传给你,荆州和扬州两方势力必定会因此心生嫌隙,离心离德。虽说我坚信以四弟你的能力,定能妥善解决这一难题,可一旦处理不当,难免会动刀兵。如今的大夏,历经风雨,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实在是经不起任何折腾了。所以,大哥只能委屈你,让你暂居摄政王的位置。因为大哥心里清楚,只有你,一定会以大局为重,顾全大夏的未来。”
高羽紧紧握着高凯的手,泣不成声,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只能不停地点头,表示理解与认同。
高凯微微喘着气,似是用尽全身力气,接着说道:“大哥现在只有一件事求你。如果将来有那么一天,允文真的做出了天怒人怨的事情,你为了大夏的江山社稷,不得不夺了他的皇位,大哥只求你能看在我们兄弟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留他一条性命。”
高羽早已泪流满面,他哽咽着说道:“大哥放心,小弟答应你。无论允文怎样,我都会保他周全。”
高凯此时精神已经有些迷离,眼神变得恍惚,却仍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喃喃说道:“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没想到,我生在这皇家,也能真切感受到如此深厚的母子之情和兄弟之情。比起老二和老三,我真的幸运多了…… 真好……”
随着这声 “真好” 落下,高凯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的手从高羽手中滑落,曾经为大夏操劳的身躯,此刻安静地躺在床上,再也没有了生气。
章武四年夏末,高凯因感染瘟疫病逝于建业,年仅三十一岁。跟他一同病逝的还有丞相鲁昭、户部尚书谢安。高凯死后谥号为 “宣”,史称夏宣帝。
消息传开,建业城内外一片缟素。百姓们自发走上街头,为这位英年早逝的皇帝默哀。皇宫内,刘太后悲痛欲绝,高羽更是沉浸在失去兄长的巨大痛苦之中。
七日后,十三岁的皇太子高允文登基,年号建文。尊祖母刘太后为太皇太后,尊母亲陆然为皇太后。
根据高凯临终时的人事任命,高羽为摄政王,总览朝政。宇文化及,作为高允文的岳父,其女宇文丽华是高允文的皇后,被任命为右丞相 。孔亮则被任命为左丞相,户部尚书由高允文的老师方孝安担任,其他大臣的职务暂未变动。宇文化及此人,心机深沉,善于权谋,在朝中早有自己的势力。方孝安则是饱学之士,为人正直,以清廉着称。
登基大典上,高允文身着龙袍,虽面容稚嫩,却努力展现出庄重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