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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晴天霹雳,果然厉害

苍邪渡。

乍受晴天霹雳灌耳,苍家空地上人头围聚,昂首望天,却见一幅大气磅礴之景——

风生白云集,轰轰裂苍穹!

这景象不光看得苍家人动心骇目,也令现在身处苍邪渡之人骨颤肉惊。

“这……这难不成是苍家造出了新的绝世武器?”人群中,突有人喃喃道。

另一人说:“或许是有高手要突破化境呢?”

也有人道:“要我说,定是有绝顶高手在苍邪山斗武!”

还有人道:“天现异象,或有灾厄降世?”

……

就在所有人兀自猜测之时,齐三更注意到,这异象竟是对着周及阿落的屋子。

他张目四望,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显然人还在屋中没有出来,忽然想到近来听人说,苍亥一直在闭关……

“三更,快去请未先生摆阵局!”一声厉喝叫齐三更猛地回过头。

只见光头老叟捏着拐杖,满面肃容。

此人赫然就是已被惊动的苍酉。

“是,家主。”齐三更略一拱手,匆匆而去。

雷鸣又起,震天动地,连带着风也狂躁,闪电却还没来。

苍酉喟然而叹:“看来我得加把劲了。”

苍戌闻言道:“师父,这异象是因苍亥师弟而起?”

苍酉瞪他一眼,叱道:“明知故问。”

话音刚落,几条粗壮的银蛇穿云而过,却又迟迟不肯落下,似在威吓,又似考量。

苍酉翘望着雷即将击打的地方,攒眉道:“就要来了。”

“也不知未先生的阵局布置得如何?”苍戌不免有些担忧。

若不能及时遮掩天象,恐怕这里很快就要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安心,未先生早已安排妥当。”

齐三更笑眯眯地走过来,在他身后还有一人——神清气正,脚着云袜,穿圆口履,一身交领右衽宽袖蓝袍,头戴混元巾。

不是未先生又是谁。

“见过未先生。”苍戌作揖道。

被称做“未先生”的人微微颔首,转而笑问疑似闭目养神的光头老叟:“小苍酉不准备向为师打个招呼吗?”

苍酉眼角颤动,睁开眼,扭头对那模样看起来才二十几岁的男子,嗫嚅着吐出三个字:“未先生。”

“哈哈!”男子朗声笑了笑。

苍酉沉下脸,敲了下拐杖道:“苍未!”

“听到了,没上没下的,亏得为师一手将你带大,让你喊句师父怎么就这么难呢?”苍未摇了摇头,低声长叹。

苍酉瞧他这副样子,怪不落忍,迟疑半晌,方别扭地喊了声:“师父。”

“诶,”苍未一反刚才的落寞,笑道,“好徒弟!”

态度转变之快,令苍酉立时明白过来,这人适才就是在作态,逗他玩呢!

“哼!”白寿之人还跟个孩子般,简直幼稚!苍酉恼怒地转过头,不再看他。

苍未实在是个爱笑的人,所以此刻也在笑,但却没笑出声。

一时间,好容易轻松的气氛变得不尴不尬。

齐三更摸了摸自己的大肚腩,心说:好像也没胖子什么事了,该退下了吧?

苍戌突然道:“未先生,您知道外面人看我们这里是怎样的么?”

苍未道:“不知道。”

苍戌道:“啊?您不是风水师么?而且这风水阵局由您所操控,如何会不知呢?”

苍未笑道:“先生我哪有那么大本事遮掩天象,偷天换日,那俱是炽心石的功劳,我不过是以力借力罢了。身在局中,又如何旁观局外?”

“原是如此。”苍戌恍然,目中现出崇拜之色。

苍未肯定颔首:“是极,是极。”

苍酉见徒弟竟是信服,不客气地戳穿道:“听他胡说!”

苍戌闻言,有些迷瞪。

苍未仍是一副笑容,好脾气道:“好罢,我胡说。”

随后,他缓声道:“估计这会儿外面已经云散天晴了吧。”

而事实亦是如此。

山外边的人远远瞧见苍邪山上雷云罩顶,可不出片刻,竟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恢复如初了?!

这让怀抱不同猜想的人们松了口气的同时窝憋不已,好生败兴,但又很快将之抛却脑后,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周及阿落见缠丝成形,手诀瞬息改变,炉盖随之打开,里面一团透明的丝线缓缓飘出,而后炉膛中的火彻底熄灭。

还差最后一步了,思及此,周及阿落拿着缠丝推门出去。

轰隆隆——

天雷滚滚,声音愈发震耳。

周及阿落刚来到石屋顶上,一道婴孩手臂般粗的电光铿然而下。

眼看就要连人带丝线一起击中,周及阿落扬手一抛,丝线迎上雷电,于半空中被劈了个正着。电光游走其中,发出噼里啪啦的鸣响。

过后,接连几道白色的雷光降落,狠狠砸在丝线上,却又在转眼间消失殆尽。

对此,丝线颇有灵性地抖抖身子,舒展似的在空中转圈圈。

缠丝竟吸收了雷电之力!

这是谁也不曾料到的。

周及阿落也未曾想到缠丝会发生变化,算是意外之喜?

当第十道雷劈下,丝线仍完好无损时,远远观望的苍酉微微动容。

如此,便是……

“不对,雷云还未消散!”苍戌指着飞转的云涡道。

怎会!?

苍酉举目——

第十一道雷电犹如蛇信一般从云涡里闪吐,径直朝周及阿落舔去。

“好快!”众人不觉出声。

然而,比电光更快的是缠丝!

如先前那般,雷电被丝线缠上,吸尽。

天,终于放晴。

“缠丝。”周及阿落叫着丝线的名字,伸出手。

许是记着之前被抛出去面对雷击的事,缠丝浮在空中,迟迟不肯下来。

因着在打造缠丝时融入过自己的一滴血,周及阿落能感知到它的情绪。

他想了想,道:“我知道你能打过它,我相信你。”

话音刚落,缠丝就收束成一团,坠入他的手心。

周及阿落微怔,轻轻摸了摸它,道:“真乖。”自屋顶跃下。

然后,他被几圈人围住了。

“恭喜!”

“苍亥师弟造的什么绝世武器?可否拿出来给大家伙看看?”

“厉害呀!苍亥!”

“咳咳!”

“了不得!”

“我们苍家终于有新的绝世武器现世啦!”

……

“咳咳!!!”

有人转过身,喊道:“家主。”

“都围在这干什么!没活干了?!”苍酉沉声道。

“家主,我们瞅瞅就……”

苍酉用拐杖敲打地面,道:“瞅就瞅,把路堵着做甚!”

众人纷纷让道。

周及阿落眨眨眼,垂首对已自行藏进衣衫的缠丝道:“出来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随后,丝线的一端从衣襟处悄悄探出,游移地晃了晃,就像是蝴蝶摆动它的触角。

“它叫什么名字?”有人问。

周及阿落回道:“缠丝。”

“哦哦!”

大家惊奇地看了会儿,又想问什么,却听家主不耐烦道:“好了,瞅也瞅完了。”于是,纷纷行礼散去。

“苍亥,绝世武器皆只遭十道雷击,为何你这个却是十一道?”苍未问道。

“是吗?”周及阿落低头看了看人一少了就探出一大半身子的缠丝,摇摇头,“我不知道。”

齐三更接问道:“那它,嗯,缠丝有何厉害之处呢?”

“能接十一道天雷。”周及阿落答道。

缠丝沉默片刻,周身滋生出细小的电弧。

“嚯!”苍戌大吃一惊,不吝称赞道,“果然厉害!”

缠丝收起电弧,似不好意思地缩回了衣襟。

苍未笑道:“有意思。”

周及阿落第一次见苍未,故多看了两眼。

苍戌介绍道:“这位是咱师父的师父,苍家第八代传人、当家——「苍未」,既是兵器师,也是风水大师,人称「未先生」。苍亥师弟同我们一样称‘未先生’就好。”

周及阿落盯着苍未说:“看起来不像……”兵器师。

苍戌以为他说的不像是年纪不符,遂道:“未先生很少出现在人前,便是由于先生容颜过于年轻的缘故。”

周及阿落点点头,没有解释。

苍未好似已看出来了,含笑不语。

……………………

在苍家,能供人居的不只有石屋,还有青瓦白墙的木房子,就在重重石屋之后,靠近围墙的地方。

那一片是苍家贵士的居所。

所谓「贵士」,便是长久居住在别人家,与主人家互惠互利的存在。

比如奚五,齐三更,孙名。

此刻,周及阿落与奚五就在石屋与木屋之间的空地上试验出炉不久的缠丝的威力。

“啊,奚五,你的山羊卷起来了!”

周及阿落刚闻到一股焦糊味儿,便发现奚五原本直顺的胡子正自下而上变卷曲起来。

“什么山羊?”身体已被缠丝电得有些麻痹的奚五,脑子竟似也处在一片空白中,还未反应过来。

“胡子。”周及阿落边答,边召回缠丝。

奚五重复道:“胡子?”跟着抬手摸上去,粗糙,硬涩,还刺手……这是他的宝贝胡子吗?

他张大眼睛向下看去,只觉这霹雳一点儿也不亚于之前那十一道天雷,当真是……无妄之灾。

“既然已经这样了,奚五,要不你把胡子刮了吧,”周及阿落认真建议道,“没了胡子的你会更帅,真的。”

“帅?”奚五的注意力被这个陌生的字眼转移了过去,他抬起头,眼里充满疑问。

周及阿落真诚地点点头,道:“嗯,就是潇洒的意思。”

“潇洒?潇洒!”奚五唬着脸道,“大友,你以为老夫为何要蓄胡须?”

“为何?”周及阿落一脸好奇地问道,同时,背在身后的一只手紧紧按住冒头的缠丝。

“你仔细瞧瞧老夫的脸。”奚五说。

周及阿落瞧了,还瞧了几遍,没发现有什么损伤,遂道:“你的脸很好。”

“我……我,”奚五转过身,举手在下颌一抹后又转过来,“现在呢?”

周及阿落看着眼已没了胡须的奚五,实话实说:“你变年轻了。”

奚五叹息着道:“是啊,年轻了。”负手背身,迈步走了。

周及阿落顿时茫然失措,在原地呆站了好一会儿,才追上去问道:“年轻不好吗?”

奚五一步一台阶,头也不回道:“好,当然好,这世上谁不想青春永驻?”

登上最后一阶,他停下回望道:“可你看——人要去到一个地方,就必须走路;我现在要回家,也要走路。若是停下不走,或是退回去,便永远也到不了心之所在。所以,年轻真的好吗?”说罢,继续向前。

周及阿落若有所思,随他进了屋,盘腿坐在几案另一边的软垫上问:“你心之所在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