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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尚能喘息,此刻绝望地看着那个巨大的阴影伸出利爪。

“你……你不是眷顾众群的先贤吗?你就不怕其他人知道你的暴行吗!”

而有的人,则是在绝望之中大吼着,想要以此喝止。

然而,沉闷的声音回荡在整座雪岭之中:

“你们觉得你们有什么资格获得眷顾?”

“放任蛀虫在田地里恣意侵蚀,那是一种罪过。”

“放任你们继续在这片大地孕育依靠损害他人才能满足的欲望,那便是我的失责。”

“你们当然并不该死……”

“但你们的文化注定了你们比李林族还要具有威胁。你们学会了伪装,在众群发觉你们的欲求之后,恐怕你们也到了他们除非有着绝对暴力才能打倒的高度。”

“留着你们,只有隐患。”

——!

破风声随着空间被扭曲的动静不断变大,耳膜几乎要承受不住。

雪崩还在发生,周围的山峦表面,千年不变的厚重积雪被震颤,以至于爆发出了连锁的雪崩。

白色的巨浪涌向内部的低谷,无数的悲惨之声自谷底沿着岩壁而上。

对凡人而言,这是莫大的天谴。

雪花虽然轻,但是雪崩却如同泥石流,破坏力绝对不可小觑。

那流动的白色巨浪冲垮了房屋,掩埋了建筑,甚至将未能逃走的人活活撕扯,将其支离破碎。

那些被教义放置在谷底的人们,原本就是被高层当作消耗品看待的。

假如某一天下面的声音传出来不和谐的索求,那些住在山上的人就会以雪崩作为威胁,逼迫谷底的人们就范,继续做好奴隶的本分工作。

换句话说,先贤即使不连带他们一并杀死,总有一天也会被那些住在山顶的人威胁生命。

——难道一定得让他们死吗?他们不是无辜的吗?

表面上,确实如此。

但奴隶的精神并不理性。

他们甚至心甘情愿做一个名字不是奴隶,可实质仍是奴隶的卑贱者,在其他人抨击的时候去用暴力逼迫那些攻击他们主子的人闭嘴。

那些在谷底的人,世世代代受到谢迩顿的文化渲染,早已是那种残酷认知的忠实拥护者,想要教化这些人,起码得需要数代人的时间才能逐渐剔除。

然而,如今这个黑暗时代不会停下脚步等待先贤去花上百年不止的时间,一切的危机都在逼近众群的文明,任何拖延都将会是致命的。

光是那所谓的白玉大神,便已经说明了恶灵们已经在伸出魔爪。

末日说不定不期而至,过于仁慈只会让更多的生命横遭不幸。

因此,平等地杀死谢迩顿的一切,是对众群最为公平的做法。

……先贤无法用众群的未来去慢慢博弈谢迩顿的改变。

也许未来出现有心人以此大作文章,批判先贤的污点何其可恶,也有人认为这种事情仍有让步的余地,辩护说只是一些牺牲,为此争吵不休。

但,那都是后话。

先贤无所谓什么名誉。

先贤只在乎自己创造的文明是否能将自己所属于的那个文明超越。

倘若文明终究无法走向良善崇高……

先贤也同样会对众群出手。

一次灭绝,一次残忍,一次毫无让步的审判。

没有公正——先贤自知这不过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利益诉求,谢迩顿未来将对众群的危害确实居于次位。

而他们没有辩驳的正义和立场,也没有扞卫自己那份自私的无上暴力。

迎来的自然只有毁灭这一种结局。

……

谢迩顿之外,才接班换岗的戍边骑士忽然隐约感觉到了灵魂上的波动转瞬即逝。

“怎么了?”

众人看向谢迩顿的方向。

冰湖的对面,那座雪山环绕的地域,总有种感觉……

好像那里突然发光了。

肉眼虽然看不见,但是感觉确实如此。

温暖,平静——如同迈入了天堂一般。

之前,那里还突发暴风雪,整片天空都黑压压一片,估计方圆数十公里都被那场天灾摧残。

先贤不知在其中做了什么,而现在又有这种群体异象,显然是先贤又办到了什么大事。

傍晚,站岗的骑士们才看见一个佝偻且畸形的身影在冰面上缓缓从对岸走来。

第一时间警戒,当聚光灯放低,照亮了前方,骑士们转而变为行礼。

——先贤回来了。

只是,回来的第一句话就让这些人摸不着头脑。

“从此以后,谢迩顿人可以离开阿尔比昂,但不可再进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其意。

而这头温迪戈却望向了珀拉斯卡的方向,声音自齿缝间流出:

“谢迩顿人信奉了残忍的恶灵,我与之死战,消灭了他们的神只……同样,也将谢迩顿的人们全部杀死,以防他们那将极端的残酷与自私带到众群的大地上。”

“至于剩下的,我可以不直接杀死他们,但我要将谢迩顿的一切在阿尔比昂公之于众。”

先贤简单诉说了一边谢迩顿的真容,这些日夜戍边的骑士无不骇然,完全没想到对岸的那些雪山种族竟这么恶劣。

有的人还与谢迩顿的人做过朋友,此刻心境矛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问清楚对方到底是不是这样。

毕竟,人总是期盼例外又抗拒例外。

……

不日,珀拉斯卡内,喀索兰登公司得到了消息:

“什么……”

数百人,无人敢相信。

他们现在是谢迩顿的遗孤,此后再无故乡,也再也没有故乡的亲人。

“果然……果然!”

“先贤就是魔鬼,嗜血的屠夫!”

他们怒斥、踱步,表达着自己的愤懑。

可是发泄不久,那种无力的凄凉又爬上了他们的脊梁。

是不是他们不去选择信仰白玉大神,就能活下去?

没人知道,他们甚至压根不知道先贤能够看透内心。

他们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的文化是那么面目可憎,以至于谢迩顿以外的人听到了怒发冲冠,恨不得把他们杀干净。

没几天,维多利亚向其他四个地方发来了报道,先贤的证词被传印无数份,送往了阿尔比昂的各处。

没多久,喀索兰登在愤怒的众群后裔包围大楼之前便匆匆逃离,绕过奈塔坎尔山脉,去往了高卢的西侧边境以外。

那里是地中海,是奥匈尼亚曾经独立出去的土地。

那座三面环海的土地有个属于海的名字——

伊比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