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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欢欢喜喜带玉竹下去洗漱收拾去了,苏洵美又盯着下人安排好一桌饭菜在堂屋等着。

可越想苏洵美却越觉得有些不踏实,还有一些细节,她需要再确认一下。

玉竹清清爽爽在桌边坐下,等她酒足饭饱,苏洵美看着她嘴唇干裂,又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玉竹,还有些细节,我得问清楚。”

玉竹这会儿吃饱饭,疲惫涌了上来,可她知道苏洵美着急,还是强忍着困意把事情的整个经过都复述了一遍。

苏洵美皱眉,这其中,疑点颇多。

于是她开口询问:“你是说,那守卫去通传时,说的是‘我去给魏将军通传一声’?”

“嗯,对。”玉竹还有些不明白,娘子怎么问得这样细?

苏洵美向二人解释:“你找阿遥,若那时阿遥真在军中,不该说‘我去给殿下通传吗?’”

“这……”

玉竹一时语塞,半夏也开始琢磨,只是她俩还是觉得,苏洵美想得未免也太细致了些。

看出来两人心中的想法,苏洵美接着说。

“还有,魏灵、魏扬向来和阿遥形影不离,若他在休息,那他们俩听说玉竹来了,必然出来一个回话,怎么会让守卫来打发她,自己却不露面?”

这话一出,半夏也觉得不太对了,“对啊,据我所知,这两人习武多年,身体很好,一般绝不睡懒觉的。”

玉竹皱眉开始思索,可是她这会儿的脑子,实在是有些转不动了,像一团浆糊,只能听对面两人分析。

“玉竹,那你见到殿下时,殿下是什么样子的?”

这时轮不到苏洵美再问,半夏就急着追问。

玉竹回忆着,开口呢喃:“殿下……”

“面色如何?精气神怎么样?”

苏洵美看玉竹吃力的样子,急忙给出提示。

“对啊!殿下他面色疲惫,根本不像睡醒了,倒像我一样赶了一夜路。”

玉竹终于反应过来,惊呼出声。

“殿下嘴唇干裂,眼下的乌青又那么重,明显是没休息好!”

玉竹拼着最后一丝清醒,做出了最终的判断。

半夏心中一凉,觉得事情恐怕真有些严重。

至此,苏洵美却静静听着,格外平静,好像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虽然在甘州我们没有与他碰面,但是现在看来,他一定是发现我们去过甘州了,为了避免我们起疑,他就连夜赶回戍边军。”

玉竹没好好休息带来的情绪一下子涌上来,她瞬间变得格外低落。

“娘子,殿下为何要骗你?他明明找到了匡新年却不告诉您,这是为什么啊?”

苏洵美握住玉竹的手说:“那就要看,匡新年对他有什么用处了。”

“先不说了,你快去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一起商量。”

半夏走过来,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回房间。

“哎~”

半夏回到堂屋轻叹一声:“现在我才明白,当日娘子在船上对我和玉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当时还只当娘子耍性子、吃醋呢。没想到殿下他……真的变了,也学会对娘子撒谎了。”

经过世事变幻,苏洵美以为自己早就看淡了他与她之间的感情,现在对他更多是防备与利用。

可没想到等真的确认他骗了她,她心中还是难过的。

她对他,竟然还有期待。

“娘子,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那匡新年现在是苏家假药案的关键人物,若没了他,我们怎么洗脱罪名?”

礼县的百姓要救、苏家的假药案要查清楚,这两个哪一个都很重要。

“既然一个个都等不及,那不如,我就再狠心一点。毕竟,是你们逼我到绝境的。”

苏洵美用手点着眉心,闭目思索。

“但愿大夫别再出事,顺顺利利清除时疫,不然假药案查清了也是白搭。”

这边苏洵美和半夏没有睡意,那边康景鸿的幕僚李先生也没闲着。

戌时末,李如偷偷约出他安排在病坊中的妇人。

他身穿黑色斗篷,把整个人都隐藏在斗篷中,厉声质问。

“我让你把病人的碗筷给苏家医师用,结果太医病倒一片,你就是这么做事的?”

对面妇人熄灭手中的灯笼,卑微解释:“大人,我不敢乱做事去害太医呐。我一听说,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思来想去,我觉得可能是新来的工人,拿错了碗筷。你看这办的糊涂事儿,我……”

李如不耐烦听她解释,挥手打断,右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用布包缠好的药粉。

“这次,直接把它放在苏家的饭菜里。”

对面的人在黑暗中小心接过,还不时张望,怕有人经过。

李如又提醒了一句:“你自己小心点,别事情没办成先把自己放倒了。”

“哎,是,大人。”对面的人笑呵呵应着,“那个……”

李如又递过来一锭银元宝,“事成之后,给你一锭金的。”

妇人急忙接过,高兴得正想再恭维几句,却见那黑色斗篷转身离开了。

妇人也赶紧点亮手中灯笼,昏暗烛火下,疾步向家走去。

“李婆婆?是你吗?”

姜婶子才从病坊忙完往家中赶,黑暗中有些认不准前面赶路的身影,看着有些熟悉。

打招呼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惊得那妇人猛一回头。

姜婶子终于看清了脸,就是病坊的管事婆子李婆婆。

“婆婆,是你啊,我当是认错了。”

李婆婆捏了一把冷汗,“嗨,是姜婶子啊?吓我一跳。今天不是忙吗?我也才盯着做完病坊的活计。”

“姜婶子,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这几日病坊都忙的。”

“哎。”姜婶子应着。

说完两人便分道扬镳,在路口分别朝两边走去。

……

有时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一去病坊,太医全病倒了。

苏湄拉着康景鸿重新商量救治事宜,苏洵美只能接着给太医看诊开方。

“这样一来,还真是便宜了那刘太医。他关在大牢里,反倒躲过一劫。”

玉竹在一边打下手,还不忘吐槽两句那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刘太医。

休息了一晚,她终于又恢复了活力,心情也不再那么沮丧。

就像娘子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

半夏也觉得玉竹说的有几分道理,随口附和:“真不知他是大难临头还是福大命大。康世子带来的太医,就剩他还活蹦乱跳了。”

苏洵美听了,摇头笑着说:“这就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吧!”

忙完太医的事,苏洵美照例巡视病人,然后再看看后堂,有没有纰漏。

病坊后堂,厨房、蒸煮房、小厨房……一切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地运作着。

“郎君?”

突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靠近。

苏洵美抬眼望去,是个皮肤白皙、身材中等的妇人。

“我……有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同郎君讲。”姜婶子双手交叉在身前,紧紧搓着。

苏洵美看出对面的局促,温和询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