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浴桶里的水大概都凉透了,赵婉兮才从浴房出来。
李争渡松了口气,告诉她客房被褥早就铺好了,先去休息吧。
没想到赵婉兮竟然提出要跟李争渡一起睡,李争渡没犹豫,两人躺进被窝,屋内顿时一片安静。
不知又过了多久,赵婉兮动了动。
她开口问:“李娘子,太子哥哥还是没消息吗?”
李争渡转过身来,不忍道:“没有。”
赵婉兮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低垂着眼眸,整个人藏被褥里,好一会儿,她才无比低落道:“如果太子哥哥在就好了。”
李争渡听的眼眶湿润,差点抑制不住掉眼泪了。
赵婉兮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此次定然是遭受了极大的冤屈。
这个江屿澄,果真不是个好东西!且等着瞧!
就在李争渡咬牙切齿,地思索着如何替赵婉兮报仇雪恨之时,门外忽然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赵婉兮从被褥中探出脑袋,“是谁?”
李争渡赶忙轻声安慰了几句,随后一把掀开被单。
今晚上是没完没了是吧?她倒要看看是谁!
李争渡趿拉着鞋子,匆忙披上披风,快步如飞地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瞧见江屿澄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李争渡想都没想,直接“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对方契而不舍,又接连敲了好几下。
直到第四声响起,李争渡拿着剑冲了出来打开门。
江屿澄竟直截了当地问:“她在你这?”
李争渡想起满身伤痕、嘴唇红肿的赵婉兮,强忍怒火,冷笑一声,抽出剑,“看在李廓的面子上,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逃跑。”
赵婉兮一个千尊万宠的公主,竟然被他折腾得如此狼狈。
这么冷的天就穿着一件衣裳跑出来,也就她运气好,如果途中出了差池,江屿澄简直难辞其咎。
江屿澄轻轻一笑,脸上却带着几分冷意,“李娘子,你怎么不问问她对我做了什么?”
李争渡握剑的手一顿,一肚子火的感觉也消散了些许。
仔细想想,赵婉兮确实不是个善茬,同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前科的。
既然江屿澄这么说,难道赵婉兮真的率先对江屿澄做出了什么过分的举动?
果不其然,只听江屿澄道:“在下原本既没招惹谁也没得罪谁,悠悠然地喝着美酒,欣赏美人舞姿。她二话不说,毫无预兆地跟疯子似的冲了进来,指挥着她带来的那些侍卫就往在下嘴里塞药。”
“李娘子,你知道那是什么药吗?”
李争渡心里顿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江屿澄道:“那是能让男子丧失生育能力,从此不能人道的药。只是不知是谁哄骗了她,那药吃下去并不会让男子不能人道,只会让人下辈子投胎时争取别投进畜生道。”
李争渡:……
江屿澄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神色淡淡:“在下自认为没有取她性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你觉得呢?李娘子?”
李争渡:要死,她竟然觉得江屿澄此次确实算是手下留情了。
毕竟赵婉兮可是差点就要了他的命来着。
屋内的赵婉兮见李争渡迟迟没有回来,下了床走出来,见李争渡站在门口。
“你站在那做什么?”
李争渡生怕这两人仇人相见会引发一场激烈的冲突,忙将门拉成一条窄缝,回头对赵婉兮道:“没事,只是有个朋友找我聊会儿天,你快进去吧。”
赵婉兮点了点头,一脸不耐道:“快点回来,本公主一个人害怕。”
说完便听话地转身回去了。
门外的江屿澄挑眉一笑,说道:“瞧见了吧?这便是趾高气昂的皇室公主,习惯了高高在上地发号施令,丝毫不觉自己有什么错。”
李争渡心中暗自腹诽,你又在这装什么正义好人呢。
不过这次确实是赵婉兮有错在先。
江屿澄悠悠地将折扇摊开,轻轻摇动,“这次我姑且不与她计较了,倘若还有下次……”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时眼中寒芒一闪,“那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这话听得李争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翻了个大白眼,大冬天的装什么风度翩翩啊,也不怕受了风寒,染上头风。
关上门,回房躺在床上,平日早该陷入沉眠的李争渡,此刻却是睡意全无。
身旁的赵婉兮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眸,冷不丁地问道:“刚才是不是那个卑鄙小人?他是不是跟你说本公主的坏话了?”
这是说不说坏话的事吗!
见李争渡迟迟未开口,赵婉兮小声地辩解起来:“本公主也不是没听你的劝,这次可是带足了人手的。”
是是是,带足了人的,可结果您怎么是这般狼狈模样到我这儿来的?
这一刻,李争渡甚至觉得赵婉兮和江屿澄居然颇为般配。
一个是双重人格的变脸怪,一个是疯狂乖张的病娇,而且似乎江屿澄很有应对疯批病娇的法子。
与赵婉兮这样拥有权势、地位尊崇的皇室公主数次交锋,江屿澄居然能够毫发未损。
这又怎能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造地设呢?
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实在复杂,李争渡不愿再多想,只是忧心赵婉兮的身体状况,“你真的不用上药吗?”
赵婉兮摇头,“不用。”
李争渡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你没受伤吧?”
赵婉兮倒是丝毫不避忌,“他没碰本公主,只是绑了本公主的手,一直啃本公主的嘴,拿葡萄往本公主嘴里塞不说,还想啃本公主的胸,他是没饭吃吗?”
李争渡赶忙叫停,“这些用不着细说,你……是怎么被他反制,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赵婉兮没留意李争渡是在转移话题,脸上颇有些傲然之色,“那个卑鄙小人,竟然在身上藏了迷药,我那些侍卫全都被他迷晕了。本公主趁其不备,用袖箭刺了他,然后就跑出来了。那些废物,一个个的全都叫不醒,本公主又不能被人瞧见,趁着夜色便来找你了。”
李争渡:………
李争渡不禁扪心自问,怎么就认定赵婉兮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呢。
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瑶光公主,又岂是那么轻易就能受人欺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