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兮鼻子一皱,带着点小撒娇的味儿道:“李娘子,你回来了!”
李争渡只好走上前去,“郡主,你怎么坐在这儿?地上凉,赶快起来吧。”
赵婉兮却像赌气的小孩,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裙摆瞬间被池水浸湿,“我还不如死了算了!现在就连个五品小官家的儿子都敢骑到我头上来了,该死的崔尧,不就是靠着江家吗!”
李争渡有些诧异,“崔尧?”
一提他,赵婉兮的脸色瞬间扭曲起来,“就是他!为了贱民就敢羞辱我,我非得让他好看不可!”
这话李争渡听的有些不太舒服。
她出声提醒道:“这府里人多耳杂的,郡主说话还是谨言慎行些。”
这年头对女子本就偏见重重,皇室女子更是得以身作则,需得时时注意形象。
作为堂堂一国郡主,出言不逊,若是被御史台那帮子老古板听见,少不得要被弹劾一番。
赵婉兮哪管这些,恶狠狠道:“别再让我碰上那小贱民,不就是踩碎了他一盒点心吗?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用得着那么大气性吗?那姓崔的也是,竟然让我道歉,他以为他是谁,本郡主这辈子还没对谁道过歉呢,一个乡野农夫之子他配吗?”
李争渡面无表情地听完,没说些什么。
赵婉兮的情绪却突然低落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我刚去找太子哥哥,他连话都不跟我说一句,就把我打发走了。”
赵墨的冷漠,显然让赵婉兮收到了不少刺激。
原本十分在意自己高贵形象的她,现在蹲在地上,满脸泪痕,狼狈的活脱脱一副深闺怨妇模样。
李争渡并不想做她倾听的对象,“郡主,民女还有点事得去琳琅阁一趟,就不多留了。”
赵婉兮腾的抬起脑袋,“琳琅阁?你去琳琅阁做什么?”
李争渡表示自己是去替太子拿簪子的。
赵婉兮瞬间起身,眼睛发亮,语气充满了希冀,“簪子?太子哥哥原谅我了对吗?他还给我准备了簪子,作为赔礼道歉的礼物对不对?”
李争渡:……
她是从她哪句话得出这么个离谱的结论的。
赵婉兮自顾自地兴奋起来,自言自语道:“肯定是这样,我就知道!我和太子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么可能会因为那么一个女人就疏远我?”
李争渡:那可真不一定。
此时的赵婉兮已经陷入自己的思绪,完全不在意外界真实的情况。
李争渡打算趁此机会开溜,却发现赵婉兮的侍女阿桐慌慌张张地跑来了,手里还抱着一摞书。
上面的书名瞬间引起了李争渡的注意。
品花宝鉴?
赵婉兮一看这些书,脸色铁青,冲着阿桐就吼:“我不是让你烧了吗?怎么还在?”
阿桐吓得跪在地上直哆嗦,“奴婢烧了呀,可今天打扫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这些书又出现在了郡主的房间里,奴婢吓得魂都没了,赶紧来禀告。”
最近这段时间,郡主府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这些禁书,实在把她烦透了。
这些书若是被外人看见,她赵婉兮的脸面也大可以不要了。
想到这里,赵婉兮气得直咬牙,“要是让我抓到是谁在戏弄我,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阿桐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李争渡的表情复杂且微妙,看看这些书名。
《长兄》《帝王之妹》《唯愿兄长极宠》《我与兄长解战袍》《禁忌沉沦》
好家伙,不能说暗示性极强,只能是明晃晃的诱导!
她猜,这事儿八成是江清影干的,说不定崔尧也掺和了一脚。
毕竟能搞到这么多禁书,可不是江清影自己能轻易办到的事。
想到这里,李争渡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一旁的赵婉兮丝毫没注意到李争渡微勾的嘴角,还在幻想着把人抓住后要怎么抽筋扒皮。
李争渡努力收敛自己的表情,轻咳一声,“那郡主看过里面的内容了吗?”
赵婉兮神色一僵,随即恢复自如,“本郡主怎么会看那种不堪入目的书,平白的污了我的眼睛。”
李争渡挑眉一笑:“是吗?我倒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说着,她还真就拿起一本《唯愿兄长极宠》翻了起来,边看还边点评:
“这公主对兄长真是情深意重啊,可惜最后到死都没能明白自己对兄长的心意,真是太遗憾了。还有那太子,也太薄情了些,公主为了他不惜和亲远嫁他国,他却连公主最后一面也不肯见……”
李争渡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赵婉兮的神色。
赵婉兮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忍不住反驳:“我明明记得太子最后是去找公主了,还殉情……”
突然明白自己好像说漏嘴了,赵婉兮闭嘴了。
李争渡笑得更加灿烂了,“郡主不是说没看过吗?”
赵婉兮:……
她明明穿着衣裳,且身上无一处不精致,但此刻却感觉有种被脱光了衣服似的狼狈。
即使被戳穿了,赵婉兮也依旧强撑着高傲,眼尾一瞥,“我看了又怎样?你还敢嘲笑本郡主?”
嘲笑是不可能嘲笑的。
她不过是想顺手帮江清影那丫头一把罢了。
说起来,赵婉兮这郡主名头响亮,但说到底,跟皇族血统嘛,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纯粹仅仅只是个名号响亮点的“郡主”罢了。
赵婉兮是皇帝的胞弟肃王之女。
肃王战死沙场,英年早逝,只留下肃王妃与一双年幼无知的儿女。
官家慈悲,将赵婉兮接入皇宫,与太子一起长大,虽不是公主,却享尽了公主该有的所有尊荣。
而肃王妃自肃王死后,整日郁郁寡欢,独居肃王府,日日青灯古佛,为自己的亡夫祈福。
外界都在歌颂肃王妃对肃王情深意重,一往情深。
但真正的事实,只有李争渡和肃王妃知道。
赵婉兮其实并不是肃王妃的孩子,而是肃王与她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子所生下的孩子。
李争渡知道这件事纯属无心插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