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畋听闻此言,气得浑身发抖,他本就对这些人轻易投降黄巢之事极为不满,如今他们居然还想劝自己投降,一时气愤填膺,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晕厥过去。
袁玉璋见状,急忙将他带回卧室,手忙脚乱地翻出速效救心丸给他服下,又赶忙派人请来中医为他扎针。
可即便如此,郑畋还是状况不佳,头晕目眩且面部瘫痪,只能卧床不起。
泾源、义武等六镇节度使,心中各怀鬼胎,他们私下与黄巢的特使商议,决定全军皆可投降。
袁玉璋此时已经没了爵位,人微言轻,面对这种局面,也只好无奈地任由他们胡来。
到了晚上,节度使诸将在军中设宴款待黄巢特使。那特使本就是个草莽出身之人,在长安享受了几天的富贵生活后,早就习惯了歌舞助兴的奢靡氛围。
酒过三巡,他满脸通红,醉醺醺地喊道:“这军中喝酒怎么能没有舞乐呢?连个营妓都没有吗?”
他的话语在这严肃的军中显得格外刺耳。袁玉璋在一旁听了,心中愤慨不已,他厉声说道:“郑畋治军严明,哪里有那些肮脏东西。”
监军袁静柔见状,起身说道:“军中只有鼓手,可以唤来助兴。”
特使一听,眼睛一亮,说道:“可以可以,有男儿雄风助兴更好不过了!”
于是,众人便唤来了鼓手演员。那领队是个朴实之人,只会一首战歌,当下也不犹豫,便令鼓手演奏起来。
单一而又激昂的鼓点在夜空中敲响,伴随着两个唱将雄浑有力的吟诗声,那气势仿佛将众人带回了往昔的大唐盛世,使得众人情绪逐渐达到了高潮。
他们所演奏的诗文是:“
受律辞元首,
相将讨叛臣。
咸歌破阵乐,
共享太平人。”
一曲奏完,那特使还沉浸在那激昂的氛围中,悠然自得地摇头晃脑,全然没有注意到下面的诸将们的表情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见诸将们纷纷掩面而泣,特使见状,心中大为诧异,急忙问道:“众将这是怎么了?”
袁玉璋猛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抽出宝剑,寒光一闪,直逼特使。
特使大惊失色,慌乱地问道:“袁使这是何故?”
袁玉璋面色冷峻,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吗?”
特使一脸茫然,他看着周围众将纷纷起身,一个个目露凶光,心中愈发惊恐,
怒道:“什么曲?什么曲也不能杀我啊,你们都不要命了吗?五十万义军在外,你们这些狗杂种,敢欺骗于我?”
袁玉璋冷冷地说道:“这是《秦王破阵乐》!我太宗皇帝当年是何等英雄,开疆拓土,威震四方。如今我等身为大唐子民,岂能受制于你们这些叛逆!”
说完,手中宝剑一挥,一道寒光闪过,特使人头应声落地。
监军袁静柔见状,大惊失色,她直言道:“坏了,坏了,殿下不该杀他啊,我军尚未准备好作战,仓促之间如何应敌?”
袁玉璋却毫无惧色,他大声说道:“怕什么!我凉州两万红巾军已于数日前出发,不日即可抵达前线,何惧黄巢。众将随我去见郑畋!”
那郑畋还在房间里郁闷不已,他满心都是对局势的担忧和对那些投降派的愤恨。突然听到众将闯门的声音,还以为是反叛之人要来杀死自己了。
他心中一横,抽出床头宝剑,准备自刎。没想到,带头的竟是袁玉璋。
众将见到郑畋,一齐下跪,眼中满是坚定,誓言为大唐而战。郑畋听闻了宴会之事,不禁仰面泪流,心中的悲愤、感动、忠诚交织在一起,不能自已。
他不顾面部的疼痛,举起宝剑,大声喊道:“臣有愧!诸位,太宗在上,破阵乐下,吾等岂能与贼为伍。”
郑畋当机立断,下令处死投降派百余人,以正军心。这一举动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面,激起千层浪。
附近各郡县听闻后,纷纷反正,重归大唐统治,同时收拢散落各地的唐军溃兵。各路其他节度使也先后响应,纷纷派兵支援。
尚让本就轻视郑畋,以为他只是一介书生,不会打仗。于是轻敌冒进,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大唐军此时气势如虹,怀着必死的决心和对大唐的忠诚。
在龙尾坡,双方展开了一场大战。结果尚让中了郑畋精心布置的埋伏,损失惨重,损兵两万,无奈之下,只好被迫退回长安。
此战的规模相较于那些载入史册的大战役而言,确实算不上宏大,然而它所产生的影响却如同在黑暗中燃起的一盏明灯,无疑给了天下人莫大的鼓舞,让人们重新燃起了战胜黄巢的坚定信心。
那消息仿若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远在蜀地的唐僖宗在听闻这个喜讯后,龙颜大悦,那紧锁多日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对郑畋提出的建议全盘采纳,毫不犹豫。
不仅如此,唐僖宗还重新恢复了袁玉璋安定郡王的尊贵身份,赋予他节制安西青藏之地的重要权力,令其相机行事,带领军队平定叛乱,期望他能在平叛大业中建立奇功。
除此之外,唐僖宗还颁布诏书,赦免李克用、王重荣所犯的罪过,准许他们继续为大唐效命。
这一系列举措宛如春风化雨,让原本有些阴霾的局势顿时为之一新,整个大唐仿佛迎来了黎明前的曙光,光复长安这座象征着大唐荣耀之都的希望就在眼前,似乎触手可及。然而,天不遂人愿,变故总是在不经意间如汹涌的波涛般突然涌起。
郑畋手下有一员大将名叫李昌言,此人野心勃勃,自私自利。他见军饷有所减少,便心生不满,觉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损害。于是,他开始在军中煽风点火,用花言巧语蛊惑军心,妄图阴谋夺权。
在一个乌云密布的日子里,他竟带兵气势汹汹地杀回凤翔府,想要逼迫郑畋就范,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郑畋身为节度使,在军中威望极高,只要他振臂一呼,召集麾下忠诚的将士,李昌言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但郑畋心怀天下,值此大唐危难之际,他不忍心看到唐军内部自相残杀,损耗宝贵的兵力。于是,他以大局为重,毅然决然地将政权交给了李昌言。
随后,他上奏朝廷,称自己身患重病,无法继续履行节度使的职责,并推荐李昌言继任节度使这一重要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