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货店里的一众女子,听到动静后都好奇地走过来围观。此时的袁玉璋已经换上了寻常百姓所穿的普通衣服,头上戴着一顶常见的幞头软帽。
他心里暗自得意,觉得自己这样的打扮肯定不会有人能认出来。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之前祈雨的时候,人群中有一个画师眼力惊人,竟然牢牢记住了他的样貌特征,就像是后世那些无孔不入的狗仔队一样,成功地抓拍到了那个最精彩的瞬间。
而那张袁玉璋在暴雨中双手指天、全身冒着金光的画像一经面世,立刻吸引了众多女子的目光,她们纷纷对这个神秘的人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四处打听这到底是谁?有没有成亲?
大唐的姑娘们向来都是直爽大方的,毫不扭捏做作。当她们看到袁玉璋出现在眼前时,立刻兴奋地围了上去,有的索要签名,有的直接伸手去拉扯他。
袁玉璋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变得十分窘迫,一边用力挣脱,一边解释道:“我只是长得和那个人有点像而已,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位求雨的天师啊!求求各位女菩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争执中那软帽掉落,明显的短发露了出来,这些就确定无疑了。大唐除了蛮族、外国人。哪里还有人留这种发型。
眼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袁玉璋急于脱身,只好打开软壶,释放出来一些铜钱。嘴上说道:“诸位女菩萨都是有缘人,贫道自有铜钱相赠。”
说完用手向天上一抛,整条街道都下起了钱雨。众人看到满天的铜钱纷纷哄抢起来,袁玉璋和袁黄初趁机混入人群中溜走了。袁黄初一边走一边问袁玉璋:“我说大善人,你知道你刚才扔了多少钱出去吗?”
袁玉璋满不在乎地说:“能逃命就不错了。那点钱算什么,就当赈济灾民了。”
两人来到一个僻静处,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袁玉璋从怀中掏出一个面巾戴上,继续逛起了夜市。
此时,袁玉璋正站在路边看老汉捏糖人呢,突然,一旁飞奔过来一个百姓,急匆匆地说道:“老张,快别摆摊了!东街在下铜钱雨,铺了厚厚一层。有人拿着箩筐在装呢!”
听到这话,那糖人张立刻扔掉手中的伙计,拎起旁边装糖水的罐子向东街跑去。转眼间,整条街上就没有一个做生意的人了,只有几个小孩儿围上来捡糖吃。
袁玉璋心里一惊,连忙检查软壶里的金库。他不禁骂道:“我草,坏了!刚才那一小把,竟然扔出去半座铜山。难怪这钱雨一直下!”
袁黄初笑着说:“怎么?心疼钱了?”
袁玉璋摇摇头回答道:“怎么会!就是一个不小心做了件轰动京城的大事,以后这麻烦估计也少不了了。”
袁黄初微笑着说:“能者多劳嘛,谁让你神通广大呢。”接着,他叹了口气:“哎,这地方人都跑光了,我们走吧,去翠云楼找点乐子!”
袁玉璋听后,嘿嘿一笑,调侃道:“老袁,露出真面目了吧,平时看着一本正经,没想到你也会逛青楼啊?”
袁黄初赶忙摆摆手,解释说:“哎呀呀,你可别胡思乱想,坏我名声哈!翠云楼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娱乐场所,许多文人墨客都对它流连忘返呢。如果只是做皮肉生意,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名气呢。”
袁玉璋听后,带着一丝不满和嘲讽说道:“哦,原来是个正经地方啊?那我还是不去了吧,难得出来放松一下,还得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
袁黄初见状,急忙走上前去,硬拉住他的胳膊,劝道:“走吧走吧,别磨蹭了。相信我,去了你肯定不会后悔的!”
两人拐过几条街道,远远地就听到从远处传来阵阵歌舞喧闹的声音。
当他们距离翠云楼门口还有一百米的时候,店内的小厮已经热情地迎了过来,恭敬地问道:“二位客官,欢迎来到翠云楼,请问你们需要什么样的服务呢?”
袁玉璋惊讶地与袁黄初对视了一眼,得到对方一个赞许的眼神之后,便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问这小厮:“你这里都提供些什么样的服务啊?”
小厮流利地介绍道:“我们这里一楼有歌舞表演,客人们在舞台下方点些酒水吃食,边看边吃,也是一种娱乐消遣。二楼经常搞些贵重物品的展览和拍卖。三楼则是一对一的尊贵服务。”
说完给了袁玉璋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袁玉璋道:“这么豪华啊,长安城中能建三层的可是不多,你们老板有些实力啊…”
小厮打断道:“请问客官需要到几楼消遣?我们老板身份神秘,是不能说得。”
袁玉璋道:“带着我们都看看吧,你的跑腿费少不了你的!”说完摸出一颗金豆子扔给了小厮。
小厮兴奋地接住金豆子,忙不迭地用牙咬了一下。他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解释道:“客官您出手真是太阔绰了。我在这里工作好几年了,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有人打赏金豆子呢。”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将金豆子塞进了贴身的内衣口袋,然后热情地将两人请进了一楼。
此时,舞台上正有几名胡姬卖力地跳着舞。她们那妖娆的身姿随着腰间铜铃清脆的响动而不停地旋转、扭动,如同随风起舞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这一幕引得台下的一众看客们纷纷叫好,气氛热烈非凡。
一曲舞毕,胡姬们走下舞台,来到前排给客人们斟酒。这些美丽的女子在人群中穿梭,却不知道遭受了多少只咸猪手的骚扰。
然而,她们依然保持着职业的微笑和优雅,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与此同时,身后紧跟着一个收赏钱的小童,他们手中的罐子在短短时间内竟然快要装满了。
紧接着,舞台上出现了一名表演舞蛇的阿三。他手中拿着一支长笛,悠扬的笛声响起,那条蛇便随着音乐的节奏缓缓游动起来。
它灵活地穿梭于阿三的全身,甚至钻进了他的嘴里,最后吐出信子从鼻孔钻了出来。这个场景让观众们惊叹不已,但对于袁玉璋来说,却是难以接受的。
不忍心再看下去,心里暗自断定,这一楼只不过是普通大众消遣娱乐的场所而已。想到自己现在身为三品大员,这样的场合实在不适合被人发现,毕竟还是要注意形象和面子啊!
原本想直接去三楼进行一对一的“学外语”,可听到二楼仿佛在拍卖什么古董真迹,好奇心上来了。
学外语什么时候都能学,大唐的字画要是搞点,万一将来穿越回去,那不就发了!
于是花钱买了个前排的座位,还交了一百两的保证金。
两人坐定,早走小厮奉上茶水点心,怕你喊得嗓子疼居然给个号码牌。倒是没出现阿拉伯数字,得,肯定又是神秘东家的场子。
台上此时正在拍卖的是两个非洲黑人僧只奴,那黝黑的肤色,强壮的身躯,主持人声嘶力竭地讲述有多么来之不易,特意讲明这可不是南洋的昆仑奴,而是大食国从远方捕获而来。
自打安史之乱后,朝廷调回边军平叛,西域便动荡不安,后来郭昕守安西都护府,屡遭吐蕃大军围困,丝绸之路断绝。贞元六年彻底与都护府失联。
大唐丧失了对西域的控制后,原本价格就高得离谱的僧只奴,更是水涨船高,涨到了令人咂舌的价位。于是,无数的冒险家和投机分子纷纷踏上了海上丝绸之路,远渡重洋,寻找赚钱的机会。
拍卖会现场,主持人一声吆喝:“诸位,今天的第一件拍品,便是一名来自海外的僧只奴!”
“起拍价,一斤黄金!”
这个价格,即使是在丰收之年,也足够购买五六个丫鬟了。然而,在场的达官贵人却毫无退缩之意,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举牌加价。
随着一次次的喊价声此起彼伏,价格迅速攀升至十斤黄金。最终,这两个僧只奴被范阳卢氏在京城的公子以高价一举拍下。
坐在一旁的袁黄初笑着对身边的人说:“贤弟,你如今可是个有钱人了,刚刚又被封为高官,怎么不趁机买下一个,好给自己长点面子呢?”
袁玉璋笑道:“有钱也不是这个糟蹋法啊,等到了书法作品时候再来不迟!”
随着一阵铜锣声响起,又一件拍品呈现在众人面前。
看到这件拍品后,袁玉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发现这次展示的竟然是一颗人头!
虽然那颗人头看起来栩栩如生,但他还是感到毛骨悚然。不过当他听到主持人报出那颗头颅的主人时,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