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瑟瑟，越临近年关，天越冷。
“我约摸着快下雪了，年前不下一场雪，那都算不上过年了。”
李老头坐在廊檐下，眯眼望着天空，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也不知道明年是个啥光景。
“离过年也没几天了，真的会下雪吗？要是下雪了，我还想打雪仗，堆雪人。”
李今今非常期待，眼睛都亮晶晶的。
“哈哈，那你可又要失望一次咯，我们这边下雪也就薄薄一层，也就到脚面，可堆不成雪人。”
“啊！”李今今非常失望，脸都耷拉了，“我们这边为什么就不下大雪呢？”
“我们这边不南不北的，年年都会下一两场雪，年年下的不大。”
李老头摇了摇头，“我小时候倒是下过一场大雪，雪都到小腿肚儿，那一年雪灾可严重，家家户户就没有没饿死人的。”
“要是真的下大雪，我们这边可扛不住，没有北边的那暖炕。”
“等有机会了我去东北玩雪！”
“你也就是没罪应遭，你是不知道那边多冷，是吧？冬天出门耳朵都给你冻掉了。
除非一天到晚就窝家里，那倒是暖的跟春天一样。”
钱麦花翻了个白眼，“这两天越来越冷了，太阳晒在身上都没个暖气儿，你们晚上睡觉冷不冷？
要是冷，晚上就往被子里塞两个玻璃瓶，多装点热水。”
“不冷不冷，我都盖两床被子了，怎么可能冷？”
李今今摇了摇头，天气变冷之后，她就和冬梅姐挤一个床了。
两个人垫两床被子，盖两床被子，暖和的不得了。
“你这办法也不错。你们也是，谁冷就找别人挤一挤，盖两床被子。”
李老头看着天空，“感觉今年冬天比往年冷，我估计附近肯定又要冻死人。”
说着要死人的话，老爷子的表情却十分淡定，哪年不冻死两个人他才觉得诧异。
“哪年冬天没冻死人？底下塞的全是稻草，上面盖的被子十几二十年了。
家家户户靠硬扛，扛不过去，人就没了。
我们家也就是现在好起来了，有那么多床被子，不然那么多孩子，也难熬的很。”
钱麦花一边缝被子一边吐槽，“别人我也不想管，你给二大爷送床新被子去。
当时你爹是个偏心眼儿的，要是没二大娘帮着我，我可得被欺负死。
老两口也是个苦命人，就生了个闺女，嫁的又远。”
“不用你说，我前两天都去大爷家看了，屋顶都修过了，被子也翻新过了。
屋里的炭也不少，够老两口暖暖的过个冬。”
“别人拿的是别人拿的，我们拿的是我们拿的，这不一样，你抓紧给我送去。”
钱麦花翻了个白眼，“你赶紧去。”
“我也去我也去！”李今今立马站了起来，跟在后面。
天冷了，她也好几天没出去玩了，每天都窝在家里。
两个人顶着呼呼的风往二大爷家走。
“李老头，你抱床被子去呢？”
路上遇到人，个个眼神都黏在被子上，撕都撕不下去。
“给二大爷拿去，顺便看看老两口咋样。”
“哦哦，你还不知道呢吧？二大爷他闺女回来了，我瞅着是哭哭啼啼回来的。
你说也都四十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回娘家。多丢人啊！都这个年纪了，有啥是忍不了的，忍忍也就过去了。”
说话的大娘挤眉弄眼的，“我估计是跟婆家闹翻了，回来找人撑腰。”
李老头没有接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就抱着被子走了。
大娘嫌弃的撇了撇嘴，这李老头真是没意思的很，聊闲话都不知道接话的。
离远了，李老头才看向小孙女，“唉，你说咋就好人没好报。你二大爷跟二大娘多好的人啊。
结果生了三个孩子只养活一个，闺女远嫁。
生了一儿一女也算是好，结果现在都四十多岁了，出事了，男人在厂里干活走神，导致厂里出现了巨大的损失，被下岗了。”
“本来说这个工作留给儿子，她自己的工作留给女儿，这样两个孩子都不用下乡。”
“结果男人那边刚出事，她这边也出事了，本来是在国营饭店当个临时工。
想着把工作传给女儿她他闺女都干好几个月了，结果这个临时工也让人急掉了，现在两个孩子都得下乡，可不是急的团团转。”
李老头知道的还挺清楚，“我上次去二大爷家，他闺女正好写信回来，还是我找跃东给读的。”
李今今挠了挠下巴，“话说等我哥高中毕业，要是没找到工作是不是也得下乡？”
“是啊，现在政策都变了，以前是家家户户得有人下乡，你挑个最不在意的孩子送下乡就行。
现在呀，只要你在城里生活，又没有工作，街道办都是要劝你下乡的。
说是劝，但里面的门道谁不知道啊，三番四次劝没一个结果，家里其他人的工作肯定要受影响。”
“对了，一大家子都没有工作，你秋梅奶奶大家子估计都得回来。”
二大爷只是按辈分算的，甚至都不姓李。
他今年70多了，闺女才40多。
两个人聊着也到了二大爷家，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个陌生人，爷孙俩都不认识。
“小伙子，你是？”
“大叔，我是二大爷的外孙。”
“哦哦，”李老头点点头，但是对这混乱的称呼也是表示了无语，毕竟本来也没有亲戚关系。
全大队都叫二大爷。
乱点就乱点吧。
“这样啊，二大爷在家不？我来送点东西。”
鹿福源赶紧往门旁边站了站，让人进去，“在家的，在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