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祁煜主动称呼你为主人。
你心头一震，紧随其后，又从祁煜极不稳定的气息中听出了他的伤感。
“祁煜，你是不是……”你试着变换动作。
一抬手，他就乖乖往下游一些，好让你能够轻松的抱住他。
他偏着头靠到你的肩膀，柔软的发丝在海水中小幅飘荡，剐蹭在你脖子的皮肤上。
你轻拍他的后脑勺，捋捋他的发丝，“祁煜，你是不是有很多心事没有告诉我？”
祁煜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点了下头，“虽然黎医生劝过我，他说只要把你当成信仰，就能解决我心里绝大多数的问题，可我还是觉得迷茫。”
黎深还对祁煜说过那种话？
在你听来，把你当成信仰什么的，实在是太不像黎深了。
他应该具备他自身的信念，你对他来说固然重要，但却不该被他视作全部才对。
可是，你再试着去换位思考，很快，也就理解了黎深为什么会那么说。
他们四个，都是游戏里的角色。
在游戏里，不管他们的人设多么强大，多么勇敢坚强，都已经随着他们脱离游戏而成为了过去。
如今，当他们抽身出来审视自己。
他们从何而来，他们因何存在，他们一旦失去游戏这个载体，又该如何立足，如何自处？
也就只有一个你，维系着他们与今后生活的联系。
而且是唯一的联系。
无论是谁，落在这种处境之中，都没法觉得踏实的。
而这，恐怕也是你所感受到的，四个男人跟你在游戏里认识的他们，性格多少存在着差异的原因了。
他们是你熟悉的人。
他们，又已经成为了令他们自身，感到陌生的人。
“我薄的像一片羽毛。”祁煜再说出来的话，印证了你的猜测，他难受的双手缠住你腰身，“只需要你一口气吹过来，我就要飘去不知名的远方，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如果你不去把我捡回来，我……我就……”
他停顿了一下，气急败坏，“我都不敢想下去了！”
你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厚重起来，别那么一颗心都轻飘飘的。
“要我给你多讲点潜行者阶段的故事吗？”你努力挖掘一下回忆，“那时我用你给我的鱼尾标，把你召唤到我房间里……”
“不要听。”祁煜烦躁起来，“也不是不要听，是……那些故事对我来说，都无法缓解我内心的焦灼。它们只能丰富我的回忆，可回忆有什么用？我早不是那个人了。”
“……”
这是第一次，你感到祁煜竟然是如此的难哄。
保持拥抱姿势，你们都安静下来。
周围有偶尔动荡的水声。
有大小鱼群游过，呼噜噜在水中摆动尾巴的声音。
也有你们近距离之下，隐约听到的，彼此的心跳声。
“算了，不说这种无解的难题了。”祁煜窝在你怀里长长叹出一大口气。
再抬头看你，恢复了可爱的笑容，“禁地的海里，可找不到利莫里亚文明的踪迹，但我们还可以去看看这里有没有别的，好玩的东西~”
“祁煜……”
“走吧！”祁煜拉住你的手，不由分说继续下潜。
你们穿过了一片海底的沙地，来到了一片沉船遗址。
在祁煜放出许许多多火苗的包围照亮下，你看清了这片区域。
古老的船只静静地躺在那里。
岁月的侵蚀使得它的轮廓变得模糊，但依然能够辨认出它曾经多么庞大，一定也曾气势汹汹的在海上航行过。
这么想着，你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禁地，哪儿来的曾经呢？
整艘船，船体被海藻和珊瑚覆盖，成为了海洋生物的新家。
这些自然的生长物为沉船增添了一抹生机。
祁煜笑嘻嘻的带你从船体的一个破洞游进去，来到它的客舱。
一只脑袋跟篮球差不多大的章鱼从船舱的窗口探出头来，好奇地观察着你们。
它的触手在水中蜷曲摆动，仿佛在向你打招呼。
你被这只章鱼的友好姿态所吸引了。
祁煜便又拉着你靠近窗口。
那章鱼居然伸进来一根触手，就像是要跟你交朋友，想跟你握握手。
在怕与摸之间，你稍稍一犹豫，就被祁煜抓着手递过去。
“别怕，我在这里，它不敢伤害你。”
祁煜鼓励的话给了你十足的勇气，你就用手指尖去触摸了一下它的触手，感受到了它柔软而有韧性的触感。
“看，我说吧，它不会……”
祁煜刚想邀功，那章鱼却突然像是被你的触碰吓到了。
整个身体往后一缩，嗖——
制造出一串气泡，像一颗鱼雷一样，弹射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都怪你！你刚才不说话就好了！”你气的捶了祁煜肩膀一下。
“哎呀！”祁煜夸张的一声喊，“本来海里的生物就都很谨慎的嘛！我是海神，我说话才不会吓到它，肯定是你摸的太用力把它吓跑的！”
欸，这暴脾气的，你不能忍了，指着祁煜，“你不讲道理！分明就是你把它吓跑的！”
“我怎么不讲道理？无理取闹的是你好不好！”祁煜也有些急了，和你一样，伸手指指着你，“不止这件事不讲道理，你所有事情，都不讲道理！”
“哈！”你改为双手叉腰，“我倒是想听听，我哪不讲道理？”
“你反正就是。”祁煜抱起胳膊，明显是不想再吵，改为用比较可爱的怄气来给你个台阶下。
只要你哄他一下，他马上就会对你笑。
即便你不哄他，过不了一两分钟，他也会假装把不愉快忘记了，转头再来缠着你撒娇。
这不是你要的。
你想让小鱼说出更多的真心话，必须刺激刺激他了。
“对，都是我的错！是我非要在激活你们四个，是我非要同时拥有你们四个，是我非要跑来禁地逞英雄，还非要带上你们四个！这些都没有经过你们允许，是我擅自做了，都是我的错！”
你装作要气炸了的样子，大声喊完，扭头就要游出船舱。
祁煜先是愣在原处，紧跟着火气猛地上头，他本来就不安，就焦躁，还委屈，你还故意说这种话，跟把鱼放在火上烤有什么区别？！
“你也知道是你激活了我，你也知道你拥有我的同时还拥有另外三个？你也知道我是莫名其妙被带来禁地的？既然你都知道，你怎么能天天装个天下太平的样子，一再无视我，无视我们，我们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