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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浅被下了记过处分。

岑希站起。

[我去找他们。]

苏浅浅看不懂她在比划什么,却也能猜到她的打算。

拉住她,“不用去了。确实是我先贴的乌龟,也是我先动的手。”

[可是……]

“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不出意外,按学校的套路,最多一年后就会撤销了。”

其实老庞已经帮她据理力争过了,可惜没用。现在气得在办公室里把茶叶当领导嚼。

“万一到时候又因为那个告状精不给撤呢?”顾小斐忿忿不平。

“这也太过分了吧!现在还有哪个学校因为学生打一次架就给记过啊?虽然你是先动手的,她们还是群殴呢!要不是你强悍,还轮得到她们去告状?”

“再说了,你为什么贴乌龟,打架,那群领导心里没点儿数?”

任和仁找过他们了。

真的就像岑希告诉他们的那样,没有用的。

任和仁后来回去查了关于那名叫“方俞”的学生记录,依稀想起了这名女生。

半年多前转学了。转学申请理由正常,随父母搬迁外地。

现在看来,她的转学和项姚她们脱不开关系。

但他知道也没用了。

去食堂的路上,顾小斐今天都没心情抢饭了,越想越气。

“艹!就她有关系?谁还没个关系了!沈小然,我们上!”

“等等。”沈萧然和张小巴同时出声。

“你们俩到底在等什么?”顾小斐不能理解。

张小巴问,“你还记得岑叔叔提到的方俞吗?”

“怎么了?”顾小斐被突然岔开的话题弄得一愣。

“我想了解一下关于她的事情。”张小巴看向顾小斐,“我记得你跟七班的一个女生认识?”

……

一面之缘,一起说过话,一起听过墙角,一起悟过“道”,还一起拔过河。这在顾小斐的理解中,确实就是正儿八经的认识了。

虽然他甚至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但郁芹芹有啊。

于是经过两任中间人,张小巴成功见到了蒋书书。

中午这个时间点,在校园里晃悠的人本就少。

他们坐在校园一角的紫藤萝长廊中,周遭僻静。

可惜这个季节,长廊上只剩下灰褐色的藤条蜿蜒盘虬,看上去萧索孤寂。

不过冬天冻不死它们,来年的春天,又是一大片勃勃的生机和浪漫。

长廊里有五道身影。除了蒋书书和张小巴三人,郁芹芹也因为好奇跟了过来。

他们倒不在意,反正也不是商谈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蒋书书犹豫着开口,“你们……是为了岑希吧。”

张小巴并不掩饰,“是的。”

她扯扯嘴角,“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郁芹芹转头看顾小斐,顾小斐转头看张小巴。

张小巴斟酌着开口,“听岑叔叔所言,方俞曾经和岑希的关系很好,为何现在从不见两人来往?是否与项姚有关?”

蒋书书微讶,“方俞半年多前就转学了呀。”

其余几人愣了一瞬,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怪不得之前张小巴向班上其他人打听,都说没听说过这号人。原以为是个极其低调,存在感薄弱的女生。

原来是高一还没读完就转学了。

“不过……虽然申请的转学理由稀松平常,但我们都心里清楚,她是被项姚逼走的。”

就在众人以为这件事没什么特别的时候,蒋书书又抛下一句话。

顾小斐和郁芹芹瞪大眼睛。

沈萧然:“因为岑希?”

“嗯。真要说起来,很多人都认为她的转学,岑希才是直接原因。”

蒋书书一时无言,指关节抵着嘴唇,似在考虑如何表述,从何说起。

其他人耐心等候着,谁也没有催促。

半晌,她缓缓开口。

“一开始,大家对岑希的态度并不是这样的。”

“因为岑希情况特殊,我们不自觉地会去关照她。她父母开学之初还来班上给我们送过水果和零食,担心她融入不了群体。”

“其实不用他们送,我们也很乐于跟岑希交往的。岑希虽然比较腼腆,但性格是真的特别好。”

“现在想来……当时方俞和岑希也就是偶尔说上两句话的关系。”

“不知从何时起,项姚开始频频针对岑希。一开始只是一些小小的恶作剧,我们虽然觉得不妥,却也没放在心上。”

蒋书书说到这里,神情里浮上一丝懊悔。

“我们不知道项姚对她的恶意从何而来,但大抵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恶作剧和旁人的纵容下,无声滋长和蔓延。等我们意识到严重性,欲要制止之时,项姚那个小团体已经对她动上了手。”

“我们多次劝阻无用,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告诉林自成。”蒋书书咬牙切齿,“结果这个狗东西……”

张小巴等人眉头一动,已经猜到了结果。

当时的林自成坐在办公桌后,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心不在焉听着学生们对项局长那个侄女的状告词。

待大家义愤填膺地告完状,面前的班主任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面面相觑之时,林自成慢悠悠地开口,“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先回去准备上课吧。”

那时他们尚不了解这个班主任的真面目,天真地回去了。

后来岑希被欺负了一次又一次,却不见他有任何“处理”。他们甚至从没见他约谈过项姚。

当他们再次去找这个班主任时,得到的还是同一句话。

他们懂了,这件事情,他不打算管。

——林自成甚至帮项姚掩盖恶行,并且不时贬低暗示岑希,不许她把这些事说出去。

“渐渐地,一部分同学懒得再管,开始对岑希的遭遇熟视无睹。”蒋书书撇嘴苦笑,“也是,又不是多好的关系,被霸凌的也不是他们,伸张几次正义,骗得过自己的良心就够了。”

少年人的热血总是一时的。他们在匡扶正义中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很多时候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为了受害者,还是自己的一时高光和其所带来的成就感。

他们一边站在道德制高点痛快地斥责项姚一行人,一边对岑希没有尽头的苦难束手无策。

他们的生活已经被太多事物填满,学习、目标、兴趣、交友、玩乐……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耐心去一次次插手一个普通同学的遭遇。

有些事情看了太多次,人是会麻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