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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蕴很拘束。

她缩在马车角落里,一边剥着柿子皮,一边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

然后谄媚的将剥好的、露出红嫩果肉的柿子送到贺岐跟前。

贺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她,此时看了眼她手里的柿子,犹豫了下,伸手接了过去,尝了一口。

软糯的果香味在唇齿间蔓延开,他见时蕴一直看着自己,说道:“挺好吃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时犹豫了片刻,挪着上前,像和祝长晋一般,伸手去牵贺岐的手写字。

转念想到这人毕竟不是自己的师兄,是当朝的天子,刚牵上就连忙松开了手。

她比划了一下要纸笔。

贺岐一手撑着脑袋,懒散的看着她,勾了勾唇角:“朕这次是专门来找你的,怎么会记着带纸笔?你怎么和荣景沟通的,就怎么和朕沟通,朕恕你无罪。”

时蕴只质疑了一瞬,便小心翼翼的去牵贺岐的手,指尖在他手心写着什么。

掌心有些瘙痒,像是被羽毛划过一样,传达到心脏,不免觉得有几分酸涩感,让人忍不住的心猿意马。

他视线落在时蕴身上,看着她认真的写着,目光落在了她耳垂挂着的耳坠上。

耳坠上的宝石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而晃动,透着光散着波光粼粼的影子。

那是祝家的传家之物,也是荣华公主最喜爱的一对耳饰,当年她想为祝长晋谋婚事,对外扬言日后这耳坠只会是祝长晋妻子的。

但凡和祝长晋熟悉的京都人士都知晓,偏生时蕴不是打小在京都长大的,对这事根本不清楚。

稀里糊涂的就戴着了,竟一直没想着摘下来。

他得提醒时蕴两句。

贺岐如是想着,却发现时蕴已经写完了,正用一双明亮的眸子望着自己,似乎在期待自己的后话。

可他光顾着看时蕴了,根本没留意她写了什么。

他佯装咳嗽了一下,说道:“此事日后再议。”

时蕴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这事还要日后再议,那双会说话的眼里满是抗拒。

她张了张嘴,露出里面一小节殷红的舌尖来,急得啊啊直叫。

贺岐有些于心不忍,说道:“你想说什么?”

时蕴拉着他的手比划。

这次贺岐看清楚了,她写的是:“我问蔺相可安好,为何日后再议,他是不是出事了?”

贺岐觉得有些头疼:“朕千里迢迢来找你,几天几夜没好好合眼,你见到朕便只想得起问蔺相?”

如此还不如是问他给多少工伤钱。

时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看起来不高兴,她也是想着,自己离京十几日了,蔺奕湘应该已经到了八王爷地盘。

这次八王爷对他们动用了江湖之人,保不准也会用江湖之人借刀杀人杀了蔺奕湘,这才想着打探一下他消息。

他要是出事了,她在京都的生意可怎么办?

但老虎屁股拍不得,眼看着贺岐生气,时蕴当然不会上赶着去找死,讨好的轻捏了捏他的手,又写道:

“陛下能亲自动身找我与永安王,微臣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行了,别拍马屁了,你就在这歇会吧,朕有些乏了。等朕醒来,再告诉你蔺相的事。”

他并没有给时蕴说话的余地,直接歪头倒在了时蕴身上,脑袋枕在她双腿上,俨然是将她当成了人肉枕头。

时蕴愕然了一下,心道他不是叫自己来说正事的吗?这算怎么回事?

她还被贺岐牵着没有松开,试探着想抽回来,却发现贺岐攥的很紧。

在打扰皇帝睡觉和让他攥着之间,她没出息的选择了后。

还不禁轻捏了捏,有些羡慕。

他的手和蔺奕湘一样,一个个手掌宽大,手指修长,像水葱似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不像祝长晋的手,常年舞刀弄枪,掌心都磨出了一层薄茧,摸她时都有些刺挠。

她心里如是想着,又捏了两下。

突然听到贺岐的声音:“你口水别流朕身上。”

时蕴立马收回手,擦了下嘴角,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流口水。

她低头看了眼贺岐,见他是闭着眼说话的,压根没看她,可见只是诈她。

她捏着拳头假装想锤他,也不见贺岐睁开眼。

反倒是攥着的拳头色胆包天的轻抚在了贺岐脸颊上,凑的近了才发现,贺岐眼底的乌青遮都遮不住。

原来不是托词,贺岐这几天是真没睡好,是怕她和祝长晋死在悬崖下?

她有些出神,手上依旧轻摩挲着贺岐的脸颊。

贺岐像是昏睡了过去,一点没有察觉到她的大胆行径。

于是她又大着胆子,轻捏了捏他脸颊,然后是鼻梁、耳垂,眉眼,以及……唇瓣。

还怪软的。

轿帘子被掀开,祝长晋的声音突然传进来:“你在干什么?”

时蕴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来手,拍了拍受惊的胸口。

她低头看了眼贺岐,见他依旧没醒,才松了口气,瞪了祝长晋一眼。

祝长晋俨然也看见了睡下的贺岐,压低了声音说道:“别趁陛下睡着动手动脚,不然以后有你哭的。快下来,去后面的马车,刚才经过集市,我给你买了叫花鸡。”

听到祝长晋买了叫花鸡,时蕴确实馋了。

这几天在那小村庄里,天天吃青菜叶子,吃的她的脸都快绿了,已经很久没尝荤腥了。

她想答应,但想到拿自己当人肉枕头的贺岐,要是自己这一动,他不就醒了?

她无奈的看向祝长晋,朝着他摇摇头。

祝长晋嘟囔了句:“真麻烦,陛下也是,又不是没枕头,干嘛非枕你腿上?”

时蕴怕他大逆不道的话被别人听见抓住把柄,连忙冲他使眼色摇头。

祝长晋放下了帘子,说道:“你先等会。”

时蕴也不知道他让自己等什么,便老老实实待在马车里,马车摇摇晃晃的让人昏昏欲睡。

她几乎要睡着,突然察觉帘子又被人打开,祝长晋端着大片叶子钻了进来,里面盛着片好的叫花鸡。

时蕴几乎两眼放光,连忙眼神示意祝长晋投喂到她嘴里。

祝长晋坐在一旁,将树叶放在自己双腿上,好的那只手捻了一块香喷喷的鸡肉送到时蕴跟前。

“来,张嘴,啊——”

时蕴连忙伸出脖子去吃。

结果祝长晋转手塞进了自己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