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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镇,牢房。

午后分发的黑面馒头已经分发完毕。

莫水流并没有从狱卒手上分到原本应有的馒头,或许是意外从刑场安然回来,并未准备。

又或许是牢头李的公报私仇。

莫水流并不吵闹,默默回到角落。

仍在完善心中计划。

经历刚刚牢头李风波。

让他意识到,计划必须留有后手。

保不齐就会出现意外。

想要算无遗策,就不能小瞧任何人,且要多做准备。

牢头李办事还是极有效率的。

馒头分发不久。

牢头李就冷着脸,把莫水流给带了出去。

一路无言。

莫水流随牢头李出了牢房大门,行出过道。

在那栽有桃树的院子石槽旁,瞧见了那脸上有疤的男子。

许捕头。

相比那漆黑夜晚,此次瞧去,更明朗了些。

身着官差长裤,上身换了精干小短打。

面貌虽有细红疤痕,胡茬杂乱,但也难掩其英气。

此刻其正站在石槽旁与那壮衙役交谈。

见莫水流被带至,两人默契停了交流。

阳光明媚。

莫水流瞧望许捕头,这副面孔,仍像当时在刑场无助时所见的那般闪亮。

哪怕不久前刚被其砍了几刀,还丢了性命。

但内心还是对其极为敬重的。

待被带到身前。

许捕头仍是开门见山:“你有山匪信息?”

莫水流点头。

“说吧。”

许捕头径直坐在石槽边缘,双眼些许期待望着莫水流。

这个眼神莫水流也曾见过。

在那昏暗小屋,曾亲眼见过这携带期望的眼眸暗淡下去。

收回思绪。

莫水流不卑不亢的回道:

“肚子有些饿,没力气说。”

许捕头和在旁的壮衙役都是神情一顿。

万万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身旁的牢头李神情虽没变,但疑惑神情埋得更深了些。

“你小子?什么意思?”

站立许捕头旁的壮衙役率先动弹,就要往莫水流行去。

许捕头单臂把其拦住。

双目盯着莫水流,示意其身旁牢头李:

“老李,牢里还有剩余馒头的话,去拿几个给这小兄弟充充饥。”

牢头李点头应允,就要回身往监牢步去。

“我不想吃馒头,我想吃烧鸡。”莫水流摇头。

此话一出,牢头李整个顿住。

壮衙役呆住。

两人眼神不约而同的望向仍旧安坐水槽边的许捕头。

许捕头也已坐不住,眯着眼起身向莫水流确认:

“烧鸡?”

“对,烧鸡,热乎那种,不要冷的。”莫水流点头,并加强了下要求。

那晚吃的烧鸡有些冷了,现在想趁机好好补偿下。

“你想吃刚出炉的烧鸡?”

许捕头一字一字的再次确认,左脸的伤疤扭动起来也分不清其笑没笑。

“对。”莫水流点头。

“想吃烧鸡!你爷爷我让你先吃个热乎的鞭腿!”

壮衙役已经看出许捕头极为不悦,自己也对这小家伙分不清主次的语气惹恼。

探身向前,一脚当先,飞踹向莫水流大腿。

这次没人阻拦。

毕竟一个死刑犯竟敢这么大言不惭!

公然向看管他的公职人员寻要烧鸡!

还要热的!

这是贿赂?

不,这是倒反天罡!

这曹镇监牢里就没出过这么“牛”的人。

莫水流猝不及防,被狠踹一脚,侧身踉跄退却数步至墙边。

但并未倒地。

扶墙稳住身形后,只是拍了拍被踢处,仍旧站定,继续抬头没有过多波动的望着许捕头。

“还要吃烧鸡吗?”许捕头向前逼近一步继续问道。

“要吃。”莫水流顶着迎面而来的压迫感,眼神不避不闪,凛然对视。

“这牢里翻了天?就你还想吃烧鸡?尝尝爷爷我的巴掌饼!”

壮衙役捞起袖子,就欲朝莫水流打去。

莫水流开始显出慌乱,有些强撑不下去。

掌风甚至已经呼啸而来。

莫水流不敢死要面子硬撑,慌忙抱头躲闪。

身上却是未伤分毫。

却是许捕头伸手一把抓住壮衙役胳膊,把其拉到了身后。

“你怎么就那么想吃烧鸡呢?”

许捕头拍拍手,继续靠近过来。

“吃得饱,吃得好,才有力气说话。”

莫水流直身抬头,眼神快速恢复坚定,只是眼角开始小心留意那壮衙役。

许捕头平静看着莫水流: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是我在刑场上为你出言,你才有幸捡回三天性命。”

“我记得,就是记得,所以才要吃这个烧鸡。”莫水流眼神依旧坚韧。

在场三人。

无人看得出这少年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

许捕头笑了。

笑得越发爽朗洒脱。

他发觉自身气势,竟然从各方面都无法压制眼前这个蓬头垢面,身着囚衣,拖着脚镣,矮自己半个头的少年。

捕头对囚犯。

天然的克制关系。

此刻竟然压制不住。

眼前这个少年,只是进了一趟牢里,怎么突然脱胎换骨般。

精气神,一下变得那么犀利。

真是件怪事。

完全不像一个就还只有三天可活的死刑犯。

外加其身上透发的阳光自信,不像是阴险诡诈之人。

说不定真有所获。

心中念想只是须臾。

许捕头怀揣双手,面含笑意的开始重新认真打量起莫水流。

很快。

“可以,你想吃哪家铺子的烧鸡?”

许捕头让步了。

这少年身上藏着股神秘,确实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经常买的那家就行。”莫水流指向刚踹了自己一脚的壮衙役。

“???”

壮衙役满脸困惑的震惊。

“曹冰,去西街铺子上买上两只烧鸡。”

许捕头唤着壮衙役,从腰中掏出几粒碎银,朝其抛去。

“啊?许捕头……”

壮衙役双手接过碎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头头是怎么被说服的。

“这这这……”眼神瞧瞧许捕头,又瞧瞧莫水流,最后看向牢头李,一时间不知所措。

“去吧,顺便打几壶好酒,弄几个小菜,我很好奇这小兄弟肚子里能装些什么秘密。”

许捕头往外行去,同时回头示意莫水流跟上。

壮衙役快步跟上,附耳许捕头小声道:

“这家伙从入狱后变得奇奇怪怪的,许捕头,你可别着了他的小道道。”

许捕头眼神示意表示无事。

壮衙役见其主意已定,把碎银又还回到许捕头手中:

“许捕头你难得回来一趟,就算要吃鸡喝酒,也得算我们的,怎能让你破费,你就等着吧。”

同时回头朝莫水流呛道:“算你命好,不知道灌的什么迷魂汤,等爷爷给你买烧鸡去。

“哦,谢谢,有劳了。”莫水流保持礼貌。

“待你吃完烧鸡,蹦不出几个屁来,爷爷定会让你瞧些好瞧玩意。”壮衙役继续出言威胁。

莫水流微笑不语。

心中盘算:

计划成功过半,这个叫做曹冰的是意料之外。

只是被踢了一脚。

不痛不痒,还能接受。

胆量还得练。

刚如果不躲,气势还能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