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就这么轻飘飘承认了。
这岂不就是间接承认了关明笙的指控？
明月当然有自己的思量。
首先，她不是李氏亲生这一点是事实，无需争辩。
其次，如果想要掩盖这一事实，势必就要用无数谎言来圆，代价太大，且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她不想让将军府陷入被动。
再者，她也想看看，这个关明笙还有什么底牌。
关家众人，此时各有心思。
雷氏和关明珠是窃喜，关家父子是担忧，李氏则是复杂。
明月是收养的，这一点关家父子和李氏都知晓。
只是相比于父子俩单纯的心疼，李氏却因为先前那些话，对明月有了些猜疑。
毕竟事关亲生女儿，由不得她多想。
但她同时又很清楚，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明月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早该知道了。
两相纠结之下，她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只是眼神有意避开了与明月的对视。
众人则是惊讶又疑惑。
不过后一句，他们的关注点就变了，刚刚他们好像一直忽略了，关明笙身份这个问题。
从一开始，她就自称是关家女儿，但是除了一张和李氏长得有些相似的脸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就是关家女儿。
就算是陶婆婆和陈大夫，也只说了和明月有关的事，对他们如何救下的关明笙，只字未提。
“陈大夫和陶婆婆可以作证。”关明笙立即就道。
明月瞥了她一眼，“他二人当初既能因一己私利帮忙害一个婴孩，又怎知今日不会替你作伪证？”
这是以之前二人的话来堵关明笙。
他们既然承认做了自己的帮凶，人品上就不值得信任，如何能相信他们作证的话。
关明笙噎住。
关明珠却又站了出来，“那就滴血认亲，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总不会错。”
雷氏也道：“对，就滴血认亲。”
明月刚要反驳，人群中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慢着。”
是李老夫人。
被人当场驳了面子，雷氏有些不悦，但见是李老夫人，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只出口的话不太客气。
“李老夫人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想说说这滴血验亲，五百年前医圣便已印证过，此法无效，只是民间消息不通达，此法便还流传于世。”
“将军府不是普通人家，认亲一事上还需谨慎些才是，当然，这只是我老婆子的一点建议，做不做，还在你们。”
说罢，就看向关远山夫妇。
滴血验亲都被证明无效了，谁还傻傻地要去试，关远山当即就摇头，继而躬身，“多谢老夫人提点，此事晚辈自会派人查证，滴血验亲就不必了。”
李老夫人满意点头。
雷氏却被气的不轻。
李老夫人言语之间，全是对她的轻蔑鄙视，说什么民间消息不通达，摆明了就是说她愚昧。
这个老婆子，仗着自己的身份，摆谱都摆到她的地盘上了。
“这些都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自是不好插手，今日也待得够久了，我有些乏了，这就告辞了，你们也不必相送。”李老夫人再次开口。
李二小姐扶着她，稍稍冲明月点了下头，就先行告辞了。
李老夫人这一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告辞。
本来早就该走的，是雷氏让她们多留了这些时候，李老夫人都走了，她们自然也不好腆着脸再看热闹。
关远山依言没有相送，却吩咐管家将贵客都送到门口，安排好车马事宜。
卿尘和秦安妤也向明月告辞，两人伸手握了握明月的手，无声的支持。
明月笑着让她们不用担心。
客人们一走，松枝堂便只剩下关家自己人。
二房今日都来了，只先前只有关明珠出来，这会儿关远青和薛氏领着一众子女，也要告辞，却被雷氏留下了。
“都是一家人，今日的事你们便也留下做个见证。”
关远山此时根本没那个心思再和雷氏计较这些，他的注意力都在这个死而复生的女儿关明笙身上。
“老大，你是个什么打算？”雷氏坐到主位上，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
关远山没打算隐瞒，“明笙的事，我会派人去查证，暂时便让这位姑娘留在府上吧！”
“还有呢，关明月的事，你就不打算追究？”雷氏不满。
“娘，明月是我女儿，这一点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至于谋害笙儿，在事情尚未有定论前，我不希望从自家人嘴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关远山语气中带上几分郑重。
面对家人，他从未如此挂脸，只有关明义知道，这是他爹在战场时常有的状态。
这次，他爹真生气了。
他也气，气外人那般污蔑妹妹，当然，更气的是，祖母不分青红皂白帮一个外人。
“同样是女儿，大伯就不怕将来证实，眼前这位就是明笙姐姐，您该如何面对她吗？”关明珠言语不忿。
只是她话音刚落，就被关远青厉了一眼，悻悻地就闭上了嘴。
关远山没同她一般见识，转而看向“关明笙”，“你也别怪我，若你真是我女儿，将来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关明笙”能说什么，先前那么多人在场，她还可以借一借外人舆论，眼下明着有雷氏帮她，实际关远山才是说一不二的那个，自然不敢有异议。
只是面上仍装作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乖巧道：“我知道的，我不怪您，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雷氏也无话可说了。
关远山摆出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他就是要偏袒关明月，即便今日她不依不饶，他也不会动摇半分。
她这个儿子，一旦自己认定的，就不会为外人改变想法。
就像当年他执意要娶李氏，即便拼着离家出走，也要娶。
松枝堂的残局，到此告一段落。
二房率先告辞，雷氏紧随其后。
彩云带着“关明笙”去了安排的住处。
明月主动跟关远山和李氏告退。
这是第一次，她在他们面前如此恭谨守礼，也是第一次，没有亲自送李氏回主院。
不用关远山提醒，关明义便追了出去。
看着沉默的妻子，关远山说不出责备的话，将心比心，如果他是李氏，表现不会比她好。
只是她今日的举动终归是伤了明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