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突兀地大起来,人被死命吹着往后倒退。
风里的水汽铺天盖地覆上面颊,挽南腾出手来摸摸脸,只感受到潮湿。
而西宝湖边,湖水的水位诡异的上涨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激荡,惊涛拍岸一般的,砸向岸边的百姓和陈三愿等人。
“这异象。”扶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东山神?”
呼吸里有奇怪的味道,挽南抽抽鼻子,猛地看向风的来处。
似乎在遥远的千里之外,与另一位神明对视。
而头顶的野云越发灼红,雷电不要命的全员出动。
耳边好似传来远古兽类的低声吟唱,挽南捂住开始流血的耳朵,努力排开这具有压迫感的一阵阵回荡波动。
她晃着脑袋天旋地转的间隙。
一个七尺左右的身影从红云中踏步而来,一步百里,是一个混沌初期就存在的山神应有的神力。
在距离还有十里的高空之上,挽南才终于看到这位传说中的东山神。
弯弯的长角竖立在山羊一般的面庞上,体格欣长,羊蹄一般的双手双脚不着一物暴露在空气之中。
风扬过,脚踝与手腕处的金环折射出流光,与他耳朵处的金环交相辉映。
古朴庄重的袍服散漫的披在身上,好似对于他而言,这只是一件遮掩的器具。
呼吸间溢满羊类的膻味。
挽南努力压下喉咙中反胃的感觉,不甘的屏住气息往后退,这是兽类独有的领地与侵略意识。
眼见那东山神以极快的速度掠来,挽南正想召回定澜应战,空气中的味道却猛地被另一道气息覆盖。
“哞!”
看着出现在眼前硬生生逼停东山神的五彩神牛,挽南松了口气,再行云流水不过的逃离这战场。
东山神,主大凶。
非同寻常之辈亦不敢正面对上,只有躲远些,才能保全官城和自己。
一道雷电冲着头劈下来,挽南一个侧身迅速躲开,抬眼瞧着这野云嚣张至极,雷电张牙舞爪的模样。
挽南扭着脖子笑了笑。
狗东西,撑腰的来了,气势果真就胆包天了些。
一脚踢开迎面而来的第二道雷电,挽南闪到击打着这些不知好歹雷电的定澜长枪身旁。
东山神和五彩神牛还在对峙。
一古朴,一炫彩。
不用大动干戈,势均力敌的气息就在天地间搅弄起风云变幻。
雨水由朦胧的水渍变为豆大的水珠,噼里啪啦的砸在民居和人身上,天地间阴霾一片。
挽南抹了把被砸得发麻的脸,看定澜在天空中挥出残影,一道道精准打击雷电,将他们推向城西。
速度还是不够快,她不由得皱起眉。
这野云太过嚣张,若再解决不掉,五彩神牛拦不住东山神,便不是一把长枪能解决的。
想起自己的不秋竹剑,挽南眼睛一亮,在空中大喝一声“不秋!”
没多大会儿,一柄翠意的竹剑从城西破开雨幕挥向天空,精准无误的蹿到挽南手里。
挽南掂掂手中熟悉的触感,满意的一剑劈开云层。
竹剑一挑一打,无数雷电被赶往定澜长枪面前,又被它一把打向城西。
过了好一会儿,挥舞着不秋的手开始发酸。
挽南抬袖抹干净脸上的污水,一个倒挂金钩,哈的一声将最粗的一道雷电打向定澜枪。
随即她马不停蹄地追上去,利落地把不秋别在腰间,一个飞身把定澜拿下。
看着眼前蓄势待发的雷电云团,挽南严阵以待地扭扭发酸的胳膊,“撕拉”一声扯下被雨水打湿后显得极其碍手碍脚的袖口。
于是女子的薄肌在金黄色的衣衫下若隐若现,长枪挥舞间,直直挺立身影的一举一动,全是金戈铁马般的力量感。
云团中最粗的雷电先一步对着挽南劈出,带着气焰嚣张的火爆脾气。
挽南毫不示弱的在暴雨里冲上去,长枪先一步冲出打歪雷电闪打的方向。
趁着雷电和定澜你来我往的间隙,挽南拿出不秋往西宝湖方向的高空抛去。
竹剑旋转翻腾间,她的掌心与之相和,勾勒出绝妙的淡金色血花。
不秋立于高空之上,冷利的剑锋直指小叶脉的结界。
挽南攥紧掌心里的血,腾地一下挪身搅和进定澜与雷电的战火之中。
左手将定澜拿住,挽南的右手拽上霹雳的雷电,身体发麻的一瞬间,致命诱惑的血液也被吸收进雷电之中。
挽南大喝一声,拽着最粗的这股雷电往不秋冲杀而去,又在靠近的一瞬间将它抛到不秋的剑身。
于是,剑走偏锋一般的,蜂拥而至的雷电之力顺着不秋的剑锋击入小叶脉的结界之中。
刹那之间,巨大的银紫色光柱在天与地与人之间,发出自然超脱的联系。
直至雷电被完全包裹在结界之内,天地间才从喧闹趋于平静。
红云已经恢复成灰蒙蒙的色彩,却还依依不舍的天空徘徊,只感觉,好似缺了什么东西。
羊角人身的东山神见状,不再与五彩神牛对峙,鼻间喷出的气息就像一阵强风,裹挟着那片不老实的野云离开。
五彩神牛见状,仰天长啸一声,也往城外落阳山奔去,离开官城。
遮天的乌云离散,雷电与暴雨不复存在,官城这才露出它原本的好天气。
夕阳在落幕了,染得天空大片大片的薄红,像怒放的花朵一般盛满人的心里,填得胸口满满当当。
挽南从高空中跳到西宝湖边的岸上,没注意一脚踩进污水坑里,溅了旁边的扶光半身脏水。
一本正经的甩甩脚上的脏水,挽南站在岸边,看又露出祭台的西宝湖。
银紫色的雷电充斥结界,小叶脉隔绝水火。
结界之内,被劈得七窍流血的白夜匍匐在高台之上,身下挡着的,是又假形成花猫的织婆。
雷电自成一派的滋滋作响,白夜回过神,看向身下的花猫,命力衰竭,将死之相。
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角落的四个瓷瓶,血早已被阵法吸收干净。
可织婆,没有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