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脉!”
满满一路从主街闯到西宝湖附近,收了不少雷电的同时,也终于找到这些雷电的终点。
人尚且站在湖边,满满就听到对面传来扶光的一声惊呼,正待看去,越酌也追着一股雷电从高空中杀入西宝湖。
“咔嚓”一声在西宝湖上空炸响,满满和扶光定睛一看,是越酌奋力一击,用剑硬生生把雷电之力束缚到剑锋之上。
三人汇聚到一处,只见西宝湖的水位突兀的下降了两三尺,中心若有若无的显现出一个大大的祭台。
若不是因为部分水之命力被雷电抢走,怕是也露不出这深藏不露的祭台。
而祭台之上,满满当当的累积着数百个昏迷不醒的人。
三人心中微惊,难怪一路上只看到部分被加速生老病死的官城人,剩下的,恐怕都在此处。
“是小叶脉!”扶光焦急地指着湖中央的祭台,对满满道。
满满往前探了两步,又忽地被一道雷电打回。
在湖水的加持之下,西宝湖的雷电之力竟然是最强的。
她眯着眼看去,只见祭台之上有一层淡淡的绿色光波,光波顶部,由一个小小的叶蒂开始,以环环相连的纹路状分散包裹,环绕着祭台成了一个圆球状的结界,死撑着不让外头的雷电闯到祭台伤人。
见此,满满对扶光他们道:“小叶脉撑不了太久,我们得把这些雷电一一抽走。”
说话间满满和扶光各自用弯刀和短刃往地表一劈,气势十足的锋冷将地表斩出两道口子,露出地砖下狰狞的雷电之力。
二人眼疾手快的割血擦刃,对着地表的裂缝便疾步跳进雷电霹雳之中,一刀一刃果断插入,揪出不少作孽的雷电之力。
越酌则扑通一声遁入水中,拿起长剑就是对着水下的雷电一阵旋转绞杀,待蓄了不少雷电之后,剑锋也开始出现豁口。
湖底的雷电终究比岸上的要强劲些,越酌咬咬牙,覆满雷电的长剑在西宝湖水中破开一道口子,哐当一声被扔上地面。
随后越酌在水中掐了个诀,袖中便舞动起无数蛛网将他的身体裹挟,每一寸肌肤之下,道道细小的伤痕绽出微漾的云花。
不过转瞬之间,淡金泛红的血液在西宝湖弥漫开来,腥臊味若有若无的勾引着进攻小叶脉结界的雷电。
这些雷电忽地一僵,着魔似的兴奋起来,一个个张牙舞爪的从水中冲向越酌,像极了原始的怪物,嗜血而癫狂。
无数道雷电霹雳进越酌的身体,贪图着他血液的美味,餍足之后再想逃出,却被蛛网困在越酌身体之中。
后知后觉的雷电发出怪叫,在越酌的血液里,恶鬼发疯似的乱撞。
越酌忍不住闷哼一声,七窍开始释放出同样的血意,又被西宝湖硕大的水量吞噬。
满满和扶光收拾完地表的雷电,回头一看,微绿清澈的西宝湖被金红色渲染,再由天空的红云着笔,竟像是在铺就一幅美妙绝伦的夕阳青山图。
两人暗道一声不好,双双扑通进西宝湖。
果不其然,水中的雷电之力消失得一干二净,越酌则泡在水中,身上全是雷电银紫色的暗光,整个人被一阵阵雷电的冲击弄得昏迷不醒。
满满和扶光见状,一人一边拽住越酌的胳膊想把他往上拖走,却在碰到他身体的一瞬间被汹涌的雷电之力劈开。
顾不得许多,二人咬咬牙,忍着雷电之力架着越酌往岸上扑腾。
最终,三人终于上岸,顾不得湿漉漉的狼狈模样,满满和扶光赶紧把越酌放平,一个劲的按压他的胸口。
“咳咳!”
过了好一会儿,越酌终于有点反应,满满和扶光顿时心下一松。
可当意识到越酌口中喷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时,二人又是蓦地一惊,是血!
满满和扶光被这状况打得措手不及,面上全是越酌弥漫着淡金色的鲜血。
温热,腥臊,喷涌而出。
“越酌兄,越酌兄!”扶光不敢按压胸口了,转而拍向越酌的脸。
越拍越是心惊,水下泡着没发现,一上岸,越酌的七窍竟也同时在流血。
满满一下按住扶光拍打着越酌面颊的手:“快,赳月,用赳月把雷电之力引出来。越酌的身体受不了了,再慢些,他便要爆炸了!”
扶光手忙脚乱的用右手抓住左手的指掌,再用力一扯,骨头噼啪作响,竟硬生生从指掌中扯出一把弓箭来。
满满已经给越酌开好了血口子,不待扶光发布命令,赳月弓竟自发围绕着越酌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至形成一个旋涡。
赳月弓和越酌同处其间,二人看不出多少门道,过了好一会,见旋涡里掺杂起银紫色的流光,满满和扶光这才安心下来。
——
另一头,吴宅,仙桃小筑。
白夜被绑在仙桃小筑院子中间的一棵松树下,人垂着脑袋,落寞的气息在四周弥漫。
离远了些,谁都愿意作个假证,说句他已知错忏悔。
毕竟嘴皮上下一翻,不费多少功夫。
天地间的响雷似有若无,好似时间也差不多了,白夜这才抬起头,看向屋檐下还在恢复中的狄鹿,和坐在旁边抱着花猫的扯呼。
“阿叔,我不会放了你的。”扯呼迎上白夜的目光,好心解释道。
“喵!”怀中的花猫应声附和,态度一致。
狄鹿这时睁开眼,沉默着看向他。
好多事情,说是说不清了。
白夜靠着树干搓了搓背,好似有些痒:“也没指望二位废物能帮我解开。”
扯呼瞪大眼睛看他,没想到沦落到如此地步,他的嘴也能攻击人。
“阿叔说话不好听吗?”白夜突然想逗逗这个小丫头。
扯呼摇摇头:“阿叔的嘴,像野狗。”
“是吗?从前也有人这般说我,我还倒是他说着玩,后来我再问他,他却只说像神明低语,宛如天籁呢!”白夜无所谓的勾勾唇:“不过那也不重要,毕竟嘴只是个器具。”
忽地,他眼眸幽深,像狼一样盯着扯呼:“就像你,也只是个看门的小狗。”
扯呼被他这话惊得小嘴微张,满脸不可思议。
“阿叔,他……”扯呼转头向狄鹿告状的嘴一顿。
她僵着脖子,缓缓垂下眼帘,只见一把长剑横亘在她的脖颈上,还顺带照出她溢满无辜的双瞳和一点湖蓝的色彩。
“小娃娃你也骂,果真是书读得少,欠缺些教化礼仪。”长剑的主人发出声,话却对着绑在松树下的白夜说的。
“我再是无耻之徒,你不也上赶着求我。”白夜靠着树,漫不经心的嗤笑一声:“何况,她怕是比你我还要大上几百轮,老妖怪一般的魂魄,也就你当个娃娃。”
“!”僵着脸不敢动,却还是被骂得体无完肤的扯呼。
白夜看着拿着剑的二夫人,还好心提醒:“狄鹿神官看夫人,恐怕也觉得像无耻之徒!”
二夫人的剑稳稳的架在扯呼脖子上,听到白夜的话,她转头看向自顾不暇的狄鹿,一声轻笑。
狄鹿正撑着被雷电震得麻痹的身体想起来,一根发钗就擦着他的脸戳过去。
“神官可别动,再动,这位老娃娃的皮就得被割开了。”二夫人轻言细语:“我这剑,就是魂魄,也能送灰飞烟灭。”
说完,二夫人转头看向白夜问:“神官还起得来吗?”
白夜反唇相讥:“起得来还用得着等你这个想坐收渔利的马后炮么?”
二夫人面不改色的点点头,一把抓过扯呼怀里的花猫,见它要挣扎,一个药弹进嘴里,花猫便瞬间昏迷过去。
随即剑柄往扯呼脖子一敲,把人同样敲晕。
二夫人这才转头看向狄鹿,见他费力的挣扎,想了想,弑神不可能,但省下些麻烦,也不失为好事。
她正待动手,狄鹿冷凝的眉眼直直穿过她的眼睛:“官城和我从未招惹过你,你如此胆大妄为,也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神官猜不到吗?”二夫人笑了,她长剑轻佻的点点狄鹿的肩头,弯下腰看他的耿直,眼角的小疤都在恶劣的嘲讽:“像您这种高高在上的神官,与生俱来,都是我最想打击报复的。”
说话间,她回鞘的长剑猛地砸向狄鹿的腿骨,仙桃小筑里,咔嚓一声中伴奏起唇齿间因为剧痛压抑不住地闷哼。
狄鹿的脸上冒起冷汗,他垂着惨白的脸低头,只看到自己两条小腿软绵绵的被大腿吊着,像新鲜上吊的尸体。
眉宇间都是滔天的杀意,狄鹿看着二夫人这张脸,仿佛要刻进脑子里:“你且等着,我会永远记得你。”
“神官若要报仇,记得早些。过了今日,我便不在官城了。”二夫人作践人似的拍拍狄鹿没有血色的脸,好不嚣张的道。
说完她一跃到白夜身旁,剑意割裂花花绿绿的细绳,抛了颗丹药给白夜。
白夜接过丹药吃下,一把抢过花猫抱在怀里,保护,是兽的本能。
二夫人无所谓的甩甩手,湖蓝的裙角一转,跑到回廊下把吴公子提起,跟着白夜便直接跃出吴宅,往西宝湖祭坛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