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吴宅屋檐上传来一声尖利的猫叫,白夜猛地从高空中冲下去,伸出手打算把猫抱在怀里。
花猫却有些抗拒,弓着腰背,如临大敌的看着他。
这时,一根花花绿绿的绳子却先一步袭来,将花猫捆住拉走。
空手而归的白夜黑着脸看向绳子的来处,只见扯呼小小的手里,拽着一根细线,怀里抱着花猫,笑眯眯的看着他。
“阿叔,它不太喜欢你哦!”扯呼站在陈三愿跟前,挥挥手冲白夜道。
白夜袖中突袭出一根麻线向扯呼打去,眉目间毫不掩饰的讨厌。
麻线走到一半,被一把寒意森冷的弯刀打开。
原是满满三人赶到,一同护在扯呼身前。
天边的云越发红得可怕,与银紫色的闪电在一起,像在勾勒鬼画符。
白夜看向站在地上的挽南:“神官,织婆还来。”
挽南点点头应下,一个瞬移闪到扯呼身边,在满满他们不解的惊呼里,想揪住花猫拿给白夜。
没揪到也就罢了,挽南浑身一滞。
陈三愿捏着她的手腕,眼里的清明倒映着她的不堪。
“阿南,不能给他。”陈三愿夺过挽南手里的竹竿,啪的一声扔到地上。
“我应下了,他能救织婆。”挽南抿抿唇,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能打白夜,是因为理亏她也能自欺欺人。
但对上陈三愿,理亏在心里,只能自取其辱。
“我知道你应下了。但还是不能给他。”陈三愿把挽南按到椅子上坐下:“毕竟你也不是多守信用的人。”
在一众人诡异的目光里,陈三愿蹲下身,看着挽南的眼睛补充道:“你顾念织婆,我尊重你违背自己的选择。但我不会看着你,同他一起万劫不复。”
“简言之,今日你再相帮白夜,就只能与我等为敌了。”陈三愿指着满满一众人,对出神的挽南示意道。
说完他用力攥了攥挽南的手,好似要以肉体的疼痛刺醒装睡的人:“还没到背水一战的地步,我的阿南,这不是你想要的。”
挽南沉着肩,混沌里有清明,是她自己忽略。
白夜见事不成,皱着眉暗自唾骂一声。
也许他和挽南,最大的不同便是,他只有阿姐,而挽南不止织婆。
随后想也不想,白夜把木梭剑指向天空,大喝一声:“天雷,引!”
白夜一声令下,最粗的那股银紫色天雷便顺着木梭剑暴闪而至,径直劈到白夜身上。
忙不迭间,云层中的魂魄也顺着雷电迅速攀附到白夜的肉体和灵魂之中。
于是撕扯、攀咬,白夜跪倒在地,唇齿间溢出血味的闷哼。
遮天之术,违背道法秩序。
千人、一城、换一人,不够。
只有以一城神官之力为养分,再受千万冤魂吞噬,雷电方能与一城建立联系,开始遮天地之眼,杀败一城命力。
第一道天雷劈向白夜之后,其余细小的天雷也跟着争先恐后的劈入地表,最终深入其间。
只劈下的位置,周遭一片焦黑,生之命力,被绞杀。
“鹿哥!”几道雷电劈到一个人影上,越酌不受控制的一声惊呼,人也跟着向院子里的狄鹿冲过去。
满满看了一眼,把扶光想要踏出的步伐推回去,自己也跟着追了上去。
满满踏下院子,脚底先感受到的,是一阵震得发麻的雷电之力。
院子中的植被也是一样,直接被劈到的当场焦黑,没被劈到的命力也瞬间遭到吞噬。
以整个仙桃小筑为中心,官城的命力,在被抢夺。
赶到狄鹿身旁,满满和越酌赶紧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又避开四散的雷电躲到廊下。
狄鹿坐在椅子上,右手手腕无力的垂着,身上被电得发麻,原本的乌发变得打卷,整个人浑浑噩噩。
越酌看他这样,眼泪自发掉下来。
他蹲着看向狄鹿,袖子竭力给他擦掉狼狈不堪。
他的鹿哥,以武入道,生前生后都骄矜,何至于官城为神三百年,折损这般多傲气。
“鹿哥……”越酌哭着出声:“别再用身体去挡开那雷电,那么多,你拦不住。”
狄鹿摇着头,指着远处的另一个长廊:“宋伯,还有吴公子和那个小奴,在那儿。”
说完他转头看向呆愣愣的挽南,挣扎着想过去,又被越酌按下。
越酌抹了把脸,名门望族养出来的倨傲又在脸上浮现。
他跑过去一把推开陈三愿,身上摸出一个又一个的金元宝砸在挽南身上。
“你不是爱财吗?我给你钱,你去啊!”越酌颤着手继续扔,有的砸在身上,有的砸在心里:“你算什么大神官,敢为一人杀一城,你锁在幽都六百年,既把自己当罪大恶极的邪祟,那又跑出来祸害什么!?!”
“你凭什么?官城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可以擅自决定他们的命运!”越酌见挽南没反应,一个劲的砸:“你怎么不去死!”
陈三愿在一旁,双方都不拦着。
他的阿南,需要被敲醒。
“喵!”的一声恶叫,扯呼怀中的花猫跳到挽南身上,用身体挡下一块砸向挽南面庞的金元宝的同时,猫爪也疼得往挽南脸上挥去。
疼痛让人清醒,挽南的抬手摸上脸,淡金色的血从肌肤之下哭出来,应和着咚咚咚坠落一地的金元宝。
挽南意识猛然惊醒,眼前是雷电霹雳的乱象和越酌对她生吞活剥的恨意。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张张合合,嘴中还是歉疚地吭不出声,是她对不起。
“是我有错。我会弥补。”过了好一会儿,挽南看向此起彼伏的雷电,目光如钩,道了一句话便跑出。
足尖轻点假山和屋檐,飞云驰电间,她跃向高空之中,右手往左手腕骨处一扯,一把月白色的长枪豁然出现在手中。
挽南拿着枪,一把投向一道银紫色的雷电,眼疾手快的换个方向将它赶回云层。
谁料此举反倒惹怒了乌云中的雷电,竟一个个不再往官城霹雳,反而调转方向,全都冲着她劈来。
陈三愿一干人在底下看着,心未动身已先远,腾空便想冲上去。
却在屋顶高度时,被一众凌乱的麻线拦住去路。
白夜站在地上,唇边还有血,声里嚣张至极:“你们这帮磕碜的三瓜两枣,拦不住我救阿姐。”
越酌反客为主的用蛛网扯住麻线,气势汹汹的冲了上去:“你这混蛋!你骗我们!如今又拿着官城人命献祭,在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天高地厚?”
扶光和满满也一溜烟地赶上去,弯刀和短刃齐出,三人一同包围住白夜。
陈三愿见此则迅速赶向挽南,两人并肩而立于红云之下。
电闪雷击间,他右手同样的往左手腕骨一扯,一把同样月白色的长枪便出现手中。
于是两杆长枪横立,沧澜共舞,在红云中间不容发地击退许多雷电。
只是越打,两人的神色便越是不妙。
猛地被一道雷电劈到,挽南甩甩发麻的手,面上有凝重。
陈三愿退到她身旁,看着定沧定澜配合得恰到好处,在红云之间一下又一下的打回雷电,绽放银色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