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
狄鹿话落,一道怒极的吼叫声便猛地在门口响起。
满满和扶光同时侧首。
只见越酌僵在门口,看着屋内的破烂潦倒满目不可置信,说是天塌了也不为过。
满满看着越酌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和扶光有些尴尬的扯扯嘴角。
最终她摸出两个金元宝,和扶光一同作揖,为这场闹剧收尾:“弄成这般模样,对你不起。”
越酌听到这话脚步一顿,直直往狄鹿靠过去,指着还没化光的冰刀问:“鹿哥,当真是他们弄的?”
狄鹿看着那冰刀,摊摊手:“如你所见,他们弄的前半场,我又一道弄出了后半场。”
越酌难得的有些沉默,看这场景便知晓,后半场的杀伤力明显更大。
最终他接过满满手里的两个金元宝,咬牙笑笑道:“承了你们这份歉意。”
说完也去扶起两把椅子,安在狄鹿旁边便坐了下去。
两个金元宝被他盘在手里,发出轻微的碰撞,诉说这满室凌乱给他带来的不满。
满满和扶光对视一眼,老实地坐下,不敢对越酌这轻微的不满有任何发言。
刚一坐下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扭头看过去,却是瑞宋匆匆忙忙地赶来。
花白的胡须被风吹得乱糟糟,他手中竟还提了一筐好色彩的柑橘。
看到他俩本也没什么反应,却在踏进这无处下脚的屋子时有一瞬间的凝滞。
瑞宋走进门,各自塞了两个柑橘在他们手中,极为宽厚地笑笑:“来的晚些,劳你二人多等。”
接着他便自觉坐到那把空椅子上,三位神官端坐一排吃起柑橘,直直面对着满满和扶光。
总觉得有哪儿不对,扶光不敢开口。
只坐着剥了个柑橘送到满满手里,他才开始剥另一个。
见他们不说话,瑞宋拿着两个柑橘塞到越酌和狄鹿手里。
最后将竹筐抱在身上,只留一个在手上剥起来,瑞宋道:“神官叫你来,便是同意了。”
见满满点点头,他又道:“一半血,这是我等的条件。”
扶光听到此话就想掰扯几句,还没张嘴,就被满满用橘子堵了嘴。
“织婆找出来,是我等的条件。”满满不置可否,也提出自己的要求。
说完她一把抓住扶光的手腕,对着瑞宋他们示意:“血,不缺。”
瑞宋见她不退让,退而求其次:“需先给一部分。”
满满笑笑,放下扶光的手,一步也不挪开:“说得像你等定然找得到织婆似的。”
越酌在一旁插嘴:“偌大官城,没有我等找不到的人。”
满满不信,还质问道:“白夜在困兽之斗待了半月,你们不也没把织婆找出来么?”
越酌梗着脖子嘴硬:“那是没空。”
满满笑笑不置可否,由得他自己模棱两可。
只转而看着瑞宋施压:“找不出织婆,白夜也不会交给你等。”
瑞宋还在思量,狄鹿倒是一声不耐烦地轻嗤,态度跟实力一般倨傲不已。
“他既长了腿,你等困得住多久。”
满满眨眨眼,想也不想地信口胡诌:“他腿被打断了。”
说话间看向他们三位的脚踝,满满讥讽地笑笑:“三位应当都懂。”
狄鹿眉目一凛,手中的橘皮冲着满满砸过去。
疾风擦过发梢,他厉声道:“也不必官城事了,现下再打一场。”
满满不答他,左手压下扶光的蠢蠢欲动,右手捡起身上掉落的橘皮。
她指尖以牙还牙地用力一抛,橘味同样扇向狄鹿的脸。
不待狄鹿说话,满满便抢先迎向他挑衅的目光,眼里更嚣张:“神官既不聪颖,便少说些话,省得聒噪。”
接着她给越酌一个眼神,示意他看好狄鹿,好整以暇地道:“神官可看好你这位几百岁的兄长,脾气狂简,我等听着烦。”
随后满满别开眼,再不看狄鹿那冲劲十足的臭脸。
就这一根筋的脑子。
难怪能当神官。
转而看向嚼着柑橘在沉思的瑞宋,满满泰然自若地等着答复。
半晌,瑞宋开口,却又提了个要求道:“可以应下此契。但我等要知道白夜给了你们什么消息。”
满满慢条斯理地撕开橘皮,眉目间尽是势在必得:“可以。但你等得给确切的时限,如若不成,便合该为无能收尾。”
满满这话说得难听,瑞宋面色不太好,眉目间凝起皱巴巴的沟壑:“今日秋分,静候寒露。”
扶光吃着柑橘,听到这里有些犹疑,对着满满悄声道:“约莫十来日,会不会慢了些?”
满满想想确实是不快,于是对着瑞宋道:“进展慢了些。”
瑞宋闭着眼没搭话,越酌倒是在一旁补充:“白夜有自成之秘法,名唤假形。”
说着他拍了拍椅子,发出啪啪的声响:“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不确定。”
满满听得好奇,难怪那白夜如此狂傲,疑惑问道:“那你等如何去寻?”
越酌张了张嘴,倒先被狄鹿打岔,只听他冷冷地问满满:“你要一道寻么?”
满满一愣,下意识答道:“并不一道。”
接着便看到狄鹿对她一字一顿道:“既如此,干卿底事。”
此话一出,扶光瞪着狄鹿,金元宝的情谊消耗得一干二净,整个人越发看他不顺眼。
满满一声嗤笑,手中的橘皮被捏的挤压出汁水。
她总觉得不该太惯着狄鹿,于是冷酷而锐利的眼睛迎上对方的不知好歹。
“神官说得恰当,合该再打一场。”
“哈、哈哈!”
眼瞧着又是这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越酌看着自己的屋子,不由得干笑着对瑞宋道:“宋伯,又要来了。”
瑞宋早就睁开了眼,看着这场闹剧没有多话,现下倒也不好装聋作哑。
他重重咳了两声提醒道:“诸位还有金元宝陪给阿酌么?”
扶光扬眉,嫌弃地扔出最后那个金元宝到越酌身上,憋着一股气:“有闲不若先管管你这兴风作浪的神官,倒还先说教起我二人。”
瑞宋这才看向狄鹿,见他眼里死板的想打一场,直接抽了越酌手里的金元宝砸他身上:“官城事了。”
狄鹿接过金元宝,又皱着眉扔回给越酌,看着满满,算是按耐下了心中不甘:“官城事了。”
满满嘴一抽,只觉一切又绕回原点。
若是狄鹿早有这觉悟,也用不着多嘴饶舌到这地步。
随即她皱了皱眉,不想再耽搁此事:“寒露那日,必须寻到织婆。如若不成……”
满满一把将手中的橘皮扔到地上,眉目凛冽:“契约自废,我等亦会取汝利息!”
不用满满发话,扶光也在一旁补充,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冷峻:“织婆完好无损则兑契!”
眼见狄鹿皱着眉又想出声,越酌急急拦住,替他道:“我等没有好处。”
满满挑挑眉:“白夜便是好处,”
说罢她又指着扶光:“他是定金。”
扶光脸上的冷峻一下碎掉,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满满:“我还不能回去?”
满满摇摇头,眼神轻蔑地看向瑞宋他们:“阿嫂猜他等不一定寻不到,你留下以待万一,可启第二道筹划。”
越酌这下满意了。
虽不能动扶光,但好歹有些个保障。
只看着扶光满脸的不情愿,他幸灾乐祸地笑笑:“我都不嫌弃你,你垮着个脸有什么劲?”
扶光狠狠瞪越酌一眼,眼里要就差喷出火来。
瑞宋这才慢悠悠地出声问满满:“白夜给的消息?”
满满看着他们,眉目一挑答道:“他说织婆在吴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