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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了很久,扶光的意识渐渐回笼。

手脚被绑得发僵,睁开眼却什么都看不清。

扶光不由得坐起身来,一扭一蹭间只摸到满手的灰尘。

嫌弃的往衣服上擦擦手,扶光弯了弯腿。

短刀熟悉的触感没有传来,一时间令他有些沉默。

这是掉的第几把了来着?

过了好一会儿,扶光才认命的叹口气,没劲的往地上躺下去。

躺得快要睡着时,忽地觉得脸上有细丝划过,他耸肩蹭蹭脸。

灵光一闪陡然坐起,扶光不确定的问:“小叶脉?”

“……”

正当他想重新躺回去时,手上才迟钝的传来蹦蹦跳跳的触感。

接着都不用扶光说,小叶脉便自觉穿梭在捆着他的绳结中,没一会儿就把绳子解开。

扶光活动几下手腕,才伸手把眼睛上的布扯开。

看着窗棂处透进来的月色,他才发现天居然又黑了。

摸着下巴继续沉默,扶光在复盘。

这么久,应该不全是困的吧?

随意的撇开眼,扶光接着把脚上的绳结解开。

解开后猛地站起来拍拍灰,将绳子对着月色一看,随即他脸色一黑,直接扔地上。

扶光整个人气急败坏:“瞧不起谁呢他们,绳子都舍不得加持些术法,还系个活结!”

小叶脉在一旁看着,不太懂扶光的意思。

它干脆爬到桌上的盆栽里,又锲而不舍的上了棵枯败的枝桠。

扶光发了一把没意思的脾气。

想想觉得应该走了,他伸手揪起小叶脉就准备离开,谁知脚下哐当一声,先踢了个出人意料的东西。

扶光蹲下身,借着月色戳戳这上好木头的雕出来的实心神像,脸上露出奇怪的笑意,他好像知道这是哪儿了。

鼻尖传来一点淡淡的香火味,门外有人影跟着婆娑的树影重叠起来。

扶光挑挑眉站起身,又将小叶脉扔回桌上的盆栽,还顺手拔走了棵枯败的枝桠。

越酌推开门就见扶光正正对着他,将将跨过门槛的脚步不由得一僵。

只见扶光左手举到眼前,大拇指和食指张到最大的限度,他的右手则拿着一根枯败的枝桠悬在左手之上。

整个人眼里都闪着微光,活像在弯弓搭箭,瞧从哪头射他更精准些。

“……我等可与挽南神官合作。”扶光的蓄势待发让越酌忍不住先发声。

扶光神色未变:“我不信。”

越酌不可置信地往屋内走了两步,惊起些灰尘:“我并未诓骗你。”

“咻”地一道破风声传来,一根枯败的枝桠像箭矢般射进越酌脚下的地砖,重重地破开一道口子。

扶光见射出的枝桠将越酌逼得退回原位,又扯了根枝桠搭在手里:“证据。”

越酌靠在门边,盯着那差点扎废他脚掌的枝桠瞧个不停:“没有证据,你可自去询她。”

过来好一会儿,越酌没听到扶光的答话,于是抬头看他。

不出意外地接收到他看傻子一般的目光。

扶光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让越酌有些头疼,他试探着让开路:“要不你此刻便去?”

两人一度僵持,门内与门外,两种心态。

直到天色灰蓝,颇有些澄澈。

第三道声音从越酌身后传来的时候,才破了这僵持:“你们是鹊人氏的消息,是白夜透给我等。”

狄鹿一脚踏进屋内,拔起那根扎入地面的枝桠道:“他无意助你们寻织婆,所以挽南神官故意放你被我等绑来,是以你为契,让我等替你们寻织婆。”

“不用白夜我等也寻得到,为何非你等不可。”扶光摆明不信这说辞,冷冷道。

“单枪匹马何以匹敌众志成城?”狄鹿有些倨傲:“这官城,没有人比我等更熟悉。”

“可你等,”扶光咬牙切齿:“要织婆的血。”

越酌躲在狄鹿身后轻嗤一声:“白夜还不是要,不见你拿这破箭指着他!”

扶光的枝桠瞄向越酌,嘴过的比脑子快道:“他起码是织婆血亲,再不济也比你等心诚些!”

听扶光这话,狄鹿和越酌迅速对视一眼,皆在其眼中看到震惊。

狄鹿反应快些,指着角落的绳子先稳住扶光:“普通的绳子,活结,一般的屋子,锁我等都没上。”

“最重要的是,”狄鹿看向扶光的手,像看见了一张蓄力的弓:“有赳月这把弓箭,我等动不了你。”

他话尽,越酌见扶光的脑子总算装了些该装的东西,不由得哼哼道:“识人不清,明明还是我等心诚些!”

扶光没理他,枝桠瞄向地上白夜神官的神像。

他的手筋鼓起又隐于皮下,一拉一放间,砰的一声,白夜的神像炸烂在地面。

满意地收手,扶光对着他们道:“姑且信了。”

转身拽起蹦得欢快的小叶脉,他踩着神像散碎的木块走向门边,

擦肩而过时,扶光还得寸进尺地笑笑:“劳驾让让。”

待走远蹿到吴宅那间放香烛纸钱的屋子,确定没人追上来后,扶光紧绷的弦才稍稍放松了些。

的确,此处是吴宅,他被绑也确实如狄鹿所说的那样,有如游戏一般。

扶光有些落寞地坐在箱子上。

可晕倒后脑中的一切,也让他知道,除了阿姐阿兄和满满他们,官城谁都不可信。

天光越发大亮,扶光按捺下心中的不适。

正准备起身回客栈找挽南,他才忽地注意到身旁的小叶脉蹦得越发着急。

“……你莫不是,带着话来的?”

扶光想着它方才和现在都锲而不舍的蹦着,像是在引他注意的模样,后知后觉地问。

听他这话,小叶脉忽地瘫倒,似是终于完成使命一般,没气力地倒在箱子上歇息。

扶光心虚的摸摸鼻子,不确定地问:“还真是如他们所说一般呐?”

小叶脉的叶蒂艰难地晃了晃,像是在点头。

扶光将小叶脉拎到手里放着,看它这副惨兮兮的样子问:“那我带你先回去?”

谁知小叶脉努力撑着站起来,然后费劲地爬到扶光耳朵上,一副好兄弟的样子拍拍他的头。

扶光:“……”

看小叶脉蹦蹦跳跳地从门缝往外挤,扶光沉吟片刻问:“你走我不走?”

接着他又震惊道:“你才是传话的!?!”

小叶脉回以他极其丝滑的溜地挤出门缝的背影。

“唉!”

扶光看小叶脉走得毫不留恋,用手指戳了戳衣服上破破烂烂的洞眼,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