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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了一口香茗,李院长微笑着赞道:“喝了一辈子,你家的茶味道最纯!我以前只听说高档紫砂壶贞烈如《烈女传》中的烈女,一壶不侍二茶,其间,但凡泡了第二种茶,等同杂质的别般味道,被易于吸收茶味的紫砂壶的双气孔结构吸收后,便永远无法剔除干净,就再也无法纯粹起来了!”

林妈妈刚想做出回应,就听“嘭!”一声响,他平日里喝茶用的玻璃杯被她挪动的脚碰倒,炸了。

这主要得怪李院长一辈子都谨慎入微,在人前喝茶,几十年如一日,一直用老干妈辣椒酱的玻璃瓶,走到哪端到哪,冬天套上叫护士给织的毛线杯套后,还要兼任暖手的任务。现在做客,自知将其放在茶桌上,和动辄上万一件的一堆茶具摆在一起,十分寒酸,便随手放在了脚前的地板上。

林妈妈忙侧头去看,但见那老干妈辣椒酱的玻璃瓶倒地炸裂后,李院长右脚布鞋首当其冲,鞋头都被茶水溅湿了。不像李星星很有侦探潜质,想得到她爷爷是握着那老干妈玻璃瓶进来的,说明里面的茶水不烫,知道没事,她赶紧道歉加关切:“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院长,没烫伤脚吧?”

李院长只是居高临下地挪了挪脚,身子不动,处变不惊地淡定道:“没事!” 长期身处高位,他面对老下级,姿态总是高高在上、俯视对方,很正常!在这一刹那,他威严地就像古埃及法老王。

“都怪我魂不守舍!待会,我送院长你一盏紫砂壶。”林妈妈忙起身打扫现场,心里想赔个便宜的。

她却忘了,李院长为显示自己生活朴素,认定了老干妈辣椒酱的玻璃瓶,绝不会要她赔的紫砂壶。

果然,李院长不屑于和他曾经的下属,众多小小护士长之一的她,多浪费口舌。又抿了一口雨前龙井,润了润嗓子,他咳了一声,像是准备去见元首,问:“小赵,你家长卿呢?我有事想见他。”

林妈妈怔怔道:“在楼上给奈奈削苹果,他心情不好,明知道奈奈吃不了苹果,削破了手还在削。”

“好嘞!”李院长搁下茶盏,立马弃她于不顾,直奔楼梯口,好似一尾黄花鱼,贴着扶手直奔楼上。

楼上,徐长卿坐在病床前,虽然正在低头削苹果,但苹果上其实完全没有他目光的焦点。加上手法生疏,削了一个又一个,没一个能叫人看得过去。手被割出不少小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割的。

厨房不是没有削皮刀,可林奈奈从小就有个癖好:就是觉得用削铅笔的小刀削苹果吃起来更好吃!

她从小用的所有课本、红领巾、校服、文具……每一样她都保存得很好。她自己,后来,自然要加上他,时不时会翻出几样来看看。他熟悉到仿佛从小和她坐同桌,她珍藏的东西他都知道在哪。

李院长上了二楼,走过一段挺宽的过道,才了然整个户型布局:北侧,从东向西依次是盥洗室、厨房和主卧,南侧从东向西依次是书房即客房、林奈奈住的挺大的公主房和客厅的凸出部分。

四下里布置极清雅,淡淡的书香气沁人心肺,靠近公主房就更浓了!

为了通风,又不叫阳光刺到林奈奈的眼睛,有人半夜就在粉色的杭绸窗帘上,用美工刀镂刻出了无数有手工痕迹的小星星。把窗帘拉上以后,照样可以通风,卧室里的亮度也刚刚好,既不刺眼,也不昏暗。

微风穿过打开的窗子徐徐吹来,因为窗帘是两重,背面的杭绸很厚重,几乎不飘,只有正面的轻纱被从杭绸上的星形孔透进来的风吹拂后能飘得很高,卷曲如烟,款摆如雾,看起来很仙!

卧室门开着,李院长站在门口,又见卧室里正对着床尾的墙上,整整齐齐摆满了可爱的布偶,单拳头大的就有两百多个,心说:“年轻小姑娘净爱乱花钱!这些布娃娃可不得浪费几千块钱!既不能吃,又不能喝!”他还是挺护短的!他孙女花在没用东西上的钱要多几千倍,他却从来不嫌。他孙女每年浪费的,赔酒吧的装修费,更是从未低于过一千万。他也觉得她不会被欺负,挺好。

只一瞬间,又看到床头那面墙上,除了床头上一长格是花,两侧是床头柜,更右侧是电脑桌,整面墙上的格子里几乎都是书,足有几千本。只一个格子里放的是鞋盒子,上面贴的纸条写着“奖状盒”。心中又说:“这么爱书的姑娘,内心一定不同寻常!那奖状盒里的奖状多得盖子都盖不住了!得多少奖状啊?却一张都不贴出来,低调地简简单单收了起来,没一点虚荣心,当真难得!”

风骤然大了,连轻纱带杭绸都鼓满飘了起来,像是舞女飞旋的双重裙,又仿佛无形的香魂显了形。

李院长出于礼节,正要敲敞开的门,这一刹那又想:“我倒也希望回魂是真的,希望这是姑娘的魂回来了,回来就好了!巫医管植物人叫‘木僵’,说是必须召魂才能好起来。人碰了头昏迷不醒,的确很像魂受惊出窍,好似睡得正香的林中鸟突然被惊醒,逃走避难后迷了路,回不来了……”

李小姐跟在祖父后面,一向狗呆,不敢大声喘气,力求毫无存在感,这样就不会惹祖父骂她什么。

因此,李院长背后也像跟着他看不到的幽魂。他心中有事,也早忘记了一心想隐身的孙女的存在。

李小姐这袭幽魂感兴趣的,则是开满了木香花的阳台。抿了抿唇,心道:“原来,风里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花香来自这里!”

阳台上有一张藤椅,一张锦凳,锦凳前放着一张古筝,古筝架下还有张古琴。

她还注意到玻璃窗上写满了极美的行书,升降衣架上也晾着很多宣纸,叫那片小天地像一小片染坊。

宣纸回落后,她看到两张上只鳞片爪几个字,知道那分别是“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和“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幽魂李小姐久久伫立,好似在欣赏绝代佳人的风骨,不禁感慨:“他们活得好有情调!我一生能想到最好的词,就是清雅脱俗了!”她原来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没见识过“清雅脱俗”,今天才开了眼界。

林奈奈的国画,其实更绝!她临摹的不少国宝级古画都堪称当代第一,足以令她胜任去故宫负责古画接笔补全的工作,更不用说进入省级博物馆的古画临摹组了。国家有太多国宝级的古画和壁画需要接笔补全,那本是她从小的兴趣和志向。可遇到了某人以后,她就只想永远厮守在他身边。

在看不到的阳台墙角和楼顶花园,其实,还有林奈奈和总裁大人在楼顶,依据古窑营造图纸营造微型小瓷窑,失败了很多次以后,亲手烧制出的许多漂亮瓷器。单单是花瓶,就有梅瓶、葫芦瓶、花口瓶、灯笼瓶、贯耳瓶、宝月瓶、玉壶春瓶等等。论起瓷器烧制,他们俩的手艺当然比不上任何瓷器作坊里的专业老师傅,但喜欢亲手烧制,并在构图上另辟蹊径,已经说明他们很有情调。

可如今,林奈奈昏迷了,总裁大人一个人再不会有心情捏泥巴玩。顶多,偶尔用他们俩在楼顶营造的微型小瓷窑,烤一回面包或红薯,回来告诉林奈奈,那个微型小瓷窑,还好好的,没有塌……

李小姐一时之间,只能看到林奈奈的冰山一角。她要过段时间才知道,林奈奈的厨艺也十分了得,为了某个人有好胃口,她平日里最爱钻研的是《调鼎集》、《随园食单》、《饮膳正要》,甚至,依据古法在楼顶酿造了各种神仙酱料。她以后尝了就立马可以知道:林奈奈出品,必属精品!

她尝过林奈奈酿制的米酒后,也会立马知道古人说的琼浆玉液为何物。历经无数代人试错,古人早已总结出将美学繁衍至巅峰的经验。美酒之所以美味,从来不在于其中的酒精,而在于其中的酸类、酯类、芳香化合物等等风味物质。直接饮用食用酒精也就是乙醇,就会知道酒精本事没有丝毫美感,旋即能够觉悟出:真正赋予粮食酒以香、以味的,是风味物质。酒精,只不过是载体。

最适合酿制米酒的酒曲丸子,仍然只能依照古法制作,是一种古法选择性培养基。特殊植物的汁液,会抑制其它的微生物滋生,只允许最适合酿制米酒的根霉菌和酵母菌等共生微生物繁衍。参与米酒酿制时,根霉菌会首先将煮熟的糯米糖化,产生大量糖分,助力酵母菌与其它微生物完成发酵,产生适宜的酒精和大量风味物质。在剩余的糖分呈现出最完美的甜蜜感时,就应终止发酵。

好的米酒,必须甘美甜糯,无一丝辣味、苦味、涩味及其它任何不良味道。林奈奈与总裁大人当初在杭州重逢后,乘船夜游西湖,醉后不知天在水,一船清梦压星河,喝的正是她亲手酿的米酒。

幽魂李小姐品尝过她酿的米酒,会越发郁闷:同样是女生,为什么只有她能这么秀?后来,慢慢就想明白林奈奈为什么总出事了:有些人有多绝,就曾经有多痛!如果没有,那就注定会有多痛!

仔细看林奈奈,昏迷着的她,睡在开得如粉色瀑布般的一长串天宫石斛下面,俨然是一位花仙子。

她以往只在手机和电视上见过满分美人,直到如今才在现实里亲眼目睹,忍不住也想指着她说:“她才最适合演神仙姐姐!她都不用化妆,不用修图!”

最绝的不是她多漂亮,而是气质极出尘,就差把不染世事和她是只会为挚爱羞涩绽放的禁欲系天花板写在脸上!

那气质令女生也赏心悦目,天然地对她有好感,不舍得欺负她,甚至,不舍得碰她,生怕把她碰坏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爱的那个人,形象也好清爽!只一眼,就叫幽魂李小姐这枚骨灰级颜值党很舒适。

这其实不算什么,关键是,待会接触一番,她就会知道不知出自哪位女生之口,流传极广的话:“有幸见过一个极优秀的人,作为别的女生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清晰的边界感。极致的温柔和彻底的冷漠,在他身上并存。”说的是谁。然后明白,只有他俩才是天定的缘分……

可惜,就算是天定的良缘,也会有辛苦!有多真,就有多辛苦!他们俩又都那样绝,势必极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