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台一现身,容生骤然戒备。
而江逢宁不知道晏云台何意,暂时隐匿气息。
容生拔剑。不是亡修人,他说不准与高月谷中的人是不是一伙。
但他能肯定,来者不善。
晏云台取伞挡住洒下的日光,黑色外袍下苍青色的束衣若隐若现。
抬眸睥睨。
对面男子衣着简单,姿容却称上一句丰神俊朗也不为过。
朗朗君子,人上人。
晏云台一笑,声音阴冷:“容大人!”
容生内心惊骇,眼底神色倏然深沉,他此时未作任何的伪装。
容生咬紧声,问:“你是谁!”
晏云台面上笑得肆意:“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容生稍愣,在脑海中迅速找到了这张脸。来极西之前,他见过画像。如今与眼前这张脸重叠到一处。
短暂的惊讶后容生迅速镇静,眉目冷厉:“你居然还活着!”
晏云台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这次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但由此可见此人实力超凡,仅他一人恐难以敌手。
也无法知晓自己何时暴露了行踪,晏云台实在是心计诡谲。
晏云台现下确定了来杀他的就是容生。但细细打量,眼前这张脸,与被他一剑削掉面具的那张可是大不相同啊。
俊郎君子包藏祸心,是贼子还是君子?
晏云台嗤笑:“容大人不必紧张,我来和你做一个交易。”
“大人是从上京来吧?我从未去过上京。这次我放你顺利离开极西,你画一幅京畿图赠我以作了解如何?”
闻言,容生冷峻的眉轻蹙,清隽如玉的脸上没有半分动摇,薄唇轻掀:“休想!”
晏云台似笑非笑,忽而抬起手轻拍。数十个白衣鬼卫突然出现,将四周团团包围。
晏云台看着他再问:“死也不行?”
容生自顾自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死也不行! ”
此番遭遇在所有的预料之外,晏云台从极西煽风点火,声势昭昭,贼心不死。他要京畿图,是为大寻之患,他岂能给!
哪怕再也回不去,血仇再也不能报,也绝不会让他诡计得逞。
晏云台盯着他半晌,抬步走上前去,容生顿时警惕却站在原地,半步不退。
晏云台在一丈之外停下,容生对上了一双笑不达眼底的眸。
此时他也没在笑,艳绝似妖般的脸,整个人犹如一柄带毒的剑,利而邪,外泄着杀意。
正当容生以为交战无可避免时,却听见晏云台突然态度一变:“说笑而已,我对一张破图毫无兴趣。”
“容大人,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来日找机会杀了同你一起来的段痕。”
容生不清楚他究竟要耍什么花样,凝眸冷声道:“你是什么意思?”
晏云台:“我要放了你,当然要有他人以死解我心头之恨。很简单,他死,你活。”
“不会再有你从这里全身而退的第三选择,我等你选,你死还是别人死?”
最后声音渐渐阴沉。沉寂的林间寸草纹丝不动,沉重的压迫扑面而来。
容生看了看周围围得密密实实的人,若只有晏云台,或许能有其他选择,而现在,他没有把握。
良久,容生开口:“好,我答应你。”
他想知道此举晏云台真正的意图。
他的话落,只见晏云台极浅地笑了笑,扔过来一个盒子。
容生接着打开,是一枚黑色的药丸。
“吃了它,只会毒发,不会身亡,待你杀了段痕,我自会给你解药。”
原来如此。
吃下这枚药丸,他从此之后就要受人控制,但是他好像没得选。
在不触踏底线的情况下,他无论如何也要回去,哪怕脱掉一层皮,哪怕日后永远受人挟制。
晏云台当真给了他一个量身定做的二选一。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他会一定选?
他就要先试试第三条路!
容生关上盒子,当即提剑刺来。
晏云台稍稍意外地抬眸。
还真是自信啊。
一直观望情况的江逢宁一惊,容生这一动手,晏云台再不会轻易放过他。
她能猜到晏云台所想,把人杀了远不及将人捏在手心里把控来得有趣。
但或许他这样做还有其他原因。
但无论理由是什么,他不是好脾气的人,他一定会杀了容生。
晏云台立伞挡住容生一剑,一伞一剑擦着对方的要害而过。
江逢宁眼神一瞥,看到了拴在大树后方的马,那是晏云台的马。江逢宁跳下树奔着马跑去。
晏云台与容生正打得密不可分时,江逢宁骑着马朝二人冲来,直直破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攻势。
她不敢去看晏云台,拽住容生的手臂将他往马背上拉。
容生诧异一瞬,当即上马,江逢宁立即朝林中奔驰而去。
身后,晏云台将手中的牵丝收回,眉目阴沉,对周围的人轻喝道:“不必追了。”
他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盒子,黑色的药丸滚落出来沾满泥土。
下一刻晏云台抬脚碾了上去。
药丸外面的衣壳破碎,内里的雪白小虫也在脚下碾碎丧命在泥土之中。
江逢宁带着人一路南下。马儿在林中小道上跑得飞快。
“姑娘是谁?为何相救?”容生在身后问。
江逢宁内心咳了咳,回:“随手。”其实若不是她,容生不会遇到晏云台,大概不会在回去的路上经此一遭。
真不知道这一项任务的目的在于何处。
为了打消容生的怀疑,江逢宁回问:“你不是极西的人吧?”
容生还算冷静,只是下意识警惕起来:“姑娘如何知晓?”
江逢宁笑道:“因为我也不是。”
她面不改色的撒谎:“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种药草。前些日子,我在黄泉岭无意间看到过一批人,一看就知道是外面来的,所以我是猜的。”
容生凝眸暂时没有说话,他们当时与开云的确是在黄泉岭会合,之后同去北边城探晏云台的行踪。
当然这一点是江逢宁推测的。两国共同的渡口楼曲就在黄泉岭梨山山脉之后,要互不涉国土早早汇合,大概率就在翻过山脉的黄泉岭一带。
思及路程差不多了,身后一直没察觉到有人,晏云台不会追来了。
江逢宁停下,“我就帮你到此处,我有急事要走,刚才的人或许还会追来,你早日离开的好。”
容生翻身下马,暂时打消了怀疑:“多谢姑娘相救。”
江逢宁点头:“告辞。”握紧缰绳即将要走,容生突然道:“姑娘留步。”
江逢宁背对着身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骑在马上回头。
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容生想了想说:“姑娘想必知道从极西出去的路?”
“不知可否腆颜请姑娘为在下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