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晏云台闪身跃至墙头之上。
浮七还没来得及清他的动作,便见他手中掐住隐在墙后的一个人甩下来,再狠狠地踩在脚下。
霎时,十几个提着刀的人瞬间涌出来将他们包围。
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与平常的暴民不同,皆是训练有素,此刻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晏云台却好似压根没看见人,脚下使劲,被踩在地上的人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微微弯下腰,白伞握在一只手中,声音幽冷,慢悠悠地道:“叫你们首领来见我。”
跟在身后很久了,他很烦。
眼尾压着阴鸷,脚下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似要将这人的五脏六腑都踩碎。
“...好。”地上的人实在忍不住了吐出一个字来。
话音刚落却被晏云台手中的牵丝割断了喉咙。
周围原本观望的众人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提刀冲了上来。
晏云台踢开脚下的人,直起身来,身手游刃有余,解决一个又一个,速度快得让浮七根本没找到出手的机会。
他忍不住身体里想杀人的暴戾和狂躁,直到全部杀光只剩下最后一个。
还需要一个去传话的。
想到这儿,晏云台才松开手中已经半死不活的人。
又道:“让你们首领来见我。”
人哪里敢不从,连回答都来不及回答,赶紧奋力爬起来离开。
晏云台紧紧抿着唇,周身的戾气未散。
此时浮七却敢从一旁递上来一块手帕。
晏云台接过来揉在手心,揉捏着揩去血迹,另一只手未动,因为全程他只用了一只左手。
“城主,人会来吗?”浮七立在身后问。
晏云台眼也不抬地回:“想杀我就会来。”
入夜时分,勾塔果然带着人前往天神门大街。
天神门之后就是亡修的祈神大殿,亡修人眼中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
纵使亡修皇室灭绝数十年,亡修国已非国,族人却仍然膜拜敬仰,奉为神明。更是将世代传承的祈神大殿视作信仰与寄托。
但此时,却有人胆敢坐在了天神大街的城楼之上。
一袭黑衣的少年悬空而坐,背在背后的伞像盘踞在身后的白蛇。
墨发扬在身后,眉目绝色,唇色姝红。双腿交叠着,腰间配挂的珑玲球沉郁作响,微凉的夜风中一双星辰目眼尾尽挑,邪恶十分。
城楼下,殷簌与风归里隐匿在人群中。
殷簌瞧着人,有些一言难尽地问:“他会不会太嚣张了?”
晏云台应该是不知道那勾塔是什么人物。
勾姓乃亡修皇室旧姓,那勾塔虽然并非皇族直系,却是其同宗血脉。在整个北边城乃至所有亡修人心中,深受尊敬。
一声而号令群雄并非夸大海口,这个少年也不怕到时候收不了场。
风归里在一旁轻声回道:“是很嚣张。”
殷簌回过神来,有人引开了这勾塔,刚好方便了他们。
她刚刚才打听到有流乞昨天半夜看见一个背着木箱戴面具的人进了勾塔府内的消息。
正愁没有办法潜入府中。
“师兄,趁此机会,我们去勾塔府内带出耶杰。”
殷簌当机立断转身逆着人群走,风归里不动声色地走在身侧为她挡开周围冲过来的人,两人的身影隐去在人群里。
晏云台双手环抱,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
直到下方的勾塔射来一支冒着寒光的利箭。
浮七立马拔刀去挡,却更快地被晏云台抓在手里。
随后折断扔下。
勾塔眼中一寒,提起内力威压:“一个罪奴,也敢犯我族神威,滚下来!”
模样并非亡修人,这来自两国的卑贱罪奴简直放肆。
勾塔一声怒吼,四周的亡修人也都怒气爆棚,纷纷叫嚣:
“滚下来!”
“滚下来!”
晏云台仍旧坐得悠闲,口中道:“一群废物,怎么不见你们上来?”
少年语气幽寒低缓,却令在场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勾塔眯着眼抬手,身后身着盔甲的士兵架起一排弓箭。
正欲一声令下放箭射杀,此时身侧一个人却搭了一下他的肩。
勾塔正色回头:“军师有何见解?”
身着灰白长衫的人上前低语:“非常时期不宜妄动,首领不妨先问问来者为何?”
勾塔闻言压下心底被挑起的怒火,抬头直视城楼上邪肆危险的黑衣少年,开口森冷道:“到此意欲何为?”
“罪奴滚下来!”不知谁大喊了一句。
“罪奴!”
“罪奴!”
……
四周的谩叫声逐渐此起彼伏……
晏云台眼尾下压,随意交叠的腿慢慢放下,手掌按着一侧的大理石砖,面如秋水之下缓慢缚骨的阴寒,“可真叫人不爽......”
浮七暗叫不妙,抬头就见城主那张脸上勾起常见的笑,一双眼里的寒意却是能冻死人。
下一秒只见他身形极快地跳到城楼边上的一根石柱之上,几个跃身就来到了城楼下的空地。
众人眼中,少年人一道黑影似雾挟风而落,下一刻一人立于千军万马前,俯身疾冲而来,手中的牵丝直逼勾塔而去。
勾塔立马高举长刀一挡,刀背竟被那细丝划刻三分。
他提起内力,脚尖滑过地面后退。
晏云台逼身上前,紧接着逼近的声音夹杂着十足十的杀气,冷厉阴狠:“取你命!”
勾塔下盘重心用力,架起长刀一举,牵丝入刀肉眼可见地又深了几分,可见这牵丝是何其的锋利。
勾塔眉心一凝,用尽十分力才堪堪挡住这一击。
这时先前的灰白长衫立掌从侧面向晏云台击来,掌风间的内力浓厚凌厉。
晏云台翻身躲开,灰白长衫拉过勾塔疾速后退,大批的士兵立刻将晏云台团团围住。
此刻,勾塔府后山树林。
一片空旷的地上设了一个极大的圆台,以白幡绕立,白纸铺地,一袭白衣的黑扇眼覆一截黑布,手持长香跪在祭坛前。
圆台之上,耶杰面戴面具正在缝合祭台上的尸体。
周遭再无他人,夜风阵起,冥币纷飞。
“师兄你去抓耶杰,下面这个女人交给我。”
殷簌说完从树上跳下,直奔地上的女人。风归里同时直奔祭坛。
又一阵风起,火红的香灰一斜落在黑扇手背上,拿着香的手一抖,她立马察觉到不对。
一把扯下眼上的黑布,一把银亮的长刀就闪现在眼前。黑扇侧身躲开,立马持掌躲避殷簌的攻势,一改娇柔之态。
那边不会武功的耶杰已经被风归里拿下。
几招下来,黑扇也渐显下风。
腰间受了一刀,她退后几步捂住伤口,正欲吹响手中的哨子。
还好勾塔之前为她安排了人。
殷簌眼见不妙,立马开口:“祭坛不对,你被耶杰骗了!”
怕是叫来救兵,他们难逃此地。他们目的只在耶杰,若是可以同这女人谈和的话会顺利很多。
她猜测,此人愿为亲人赶尸引魂,想必是可以入手的弱点。
黑扇闻言动作一顿,显然对她的话十分在意。
一张娇美的脸上浮现慌张之色,连忙看了一眼祭台,又转过头来看着殷簌:“你什么意思?”
殷簌眼见有戏,直言到:“赶尸设祭台必要有通灵死尸护法,极阴之气才可顺利渡魂入轮回。但这四周并无一具死尸,之前你眼覆黑布想必也是耶杰蒙蔽于你,你亲人之魂仍在他处。”
黑扇一顿,入祭台时耶杰的确要她覆上黑布,先前不能视物,再看这祭台下哪里有什么死尸。
她面上隐隐有些崩溃地转过头看向被风归里五花大绑的耶杰厉声一问:“耶杰大巫可是要解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