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漆黑的猫眼(加更10\/13)
旅馆中,维尔汀看着阿尔古斯手中的那一段文字,说道:“这是一段有关于炼金术的引文。”
阿尔古斯继续念着里面的内容。
【“只需要准备足量且优质的材料,画出足够准确的术阵,一切问题都能够被解决。”】
【“那么——从哪里可以找到优质的材料?”】
她快速地翻动着陈旧的手册,缝隙中堆积的炼金产物飘扬在空气之中。
最后一页中,形态抽搐的文字如同遭受火刑的罪者,于书页上写满了孤独的呓语。
【“存在的,分裂的,终将走向极一。”】
“咳、咳……”
维尔汀微微咳嗽。
鼻腔滚烫,细不可察的火花在空气中涌动。
“我看见过这个笔迹。”
雇佣兵从口袋中掏出了那张皱巴巴的钞票,将上面的字迹与羊皮手册进行比对。
这是她在来到蓝手帕旅馆之前,从一名启明会成员的手中得来的。
他当时祈求阿尔古斯找到他的母亲,并亲手写下了这串电话号码。
作为雇佣兵的阿尔古斯接下了这份委托,并将这张钞票保存至今。
“是了,两份笔迹的书写特征完全吻合……”
“砰——”
“啊啊啊啊——”
一声枪响打断了房间之内的谈话。
在枪响之后,金伯利女郎的尖叫响彻了整间旅馆。
三人整齐地朝着房门外看去,凌依的脸上更是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怎么回事?”
维尔汀戳了戳凌依:“我们要不要出去?”
“……要。”
凌依眉头紧皱。
“外面发生了一件我无法理解的事情。”
…………
长绒的厚地毯本应具备绝佳的隔音效果。
但人们急切的情绪让这份本应具有的功能无限地趋近于无。
枪响之处,毫无生机的史蒂文躺在地上。
他在那里cos肯尼迪——而且还挺还原,连红色的神经末梢的颤抖都惟妙惟肖。
“啊……”
女房客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正惊魂未定地战栗着。
金伯利女郎看着那一具倒地的尸体颤抖着语气问道:“他、他还活着吗……?”
“蠢问题。”
阿尔古斯俯下身,查看现场的狼藉。
维尔汀看了看史蒂文,问道:“这是自杀?”
“他掏出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来了一枪……那些脑子里的东西,全部流到了地板和墙壁上……”
她的喃喃自语近乎于告解。
“嗯……伤口附近存在灼伤与烟垢。手上有火药粒。”
阿尔古斯将视线凝聚到手枪之上。
“他死于枪伤,子弹由飞矢m1903式手枪发出,贯穿了他的脑部。这把枪的来头可不小,是芝诺那边配发的军备用品——你惹上大麻烦了。”
“不是我……”
她面色苍白,勉强地镇定了下来。
“的确不是她——虽然说犯人是她对我有利,我也很开心,但是真的不是她。”
凌依指了指史蒂文:“就是这个精神病对着自己脑袋开的枪。”
“不过,金伯利女郎。虽然你洗脱了嫌疑,但是你需要将事情的经过说清楚。我们需要知道详细的细节。”
虽然凌依有着探测的能力,但是其并不支持他获得太过精细的信息,也无法支持他得知他们的交谈过程。
最重要的是,他当时注意力集中在了床头的术阵上,对于外界的探测有着些许疏忽,只“看”见了一些大致情况。
面对着众人的视线,金伯利女郎烦躁地踱着步子。
随后,她不再掩饰地将手上的手套取了下来,相互挠着,发泄着心中的烦闷。
最终,她妥协了。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们,这个疯子在这段时间里是怎么纠缠我的。”
“……自从我住进来之后,这个男人时常会在走廊中踱步。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他总是踩着重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踩在走廊上——他从来不会考虑别的人是不是要休息!”
“但也许他正因为什么事而困扰着呢?出于好心,我决定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谁知道,他直接开口就是让我滚开!”
“我敢打赌,我没有说任何过激的言语!”
“我不想和疯子吵架,还好侍应生及时地过来,帮我解了围。”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劝说了史蒂文……总之他们最后达成了一致。史蒂文从此不再出现在走廊中,这对其他旅客而言是一件好事。”
“这些话,那个侍应生都可以为我作证,你们大可去问问她。”
“不久之后,史蒂文写了一封信,通过门缝,塞到了我的房间里。信上说,他为他的鲁莽感到抱歉。”
“‘要不要原谅他呢?’这么想着,我鬼使神差地往猫眼望去——奇怪的是,那里漆黑一片。”
“我原本以为是猫眼坏了,可是,随后侍应生打来的电话吓到了我……”
“她问我,我与史蒂文有没有什么矛盾。”
“我说没有之后,她的话让我知道了,为什么我看猫眼是漆黑一片了……”
说到这里,她搓了搓自己的双臂,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恶寒与恐惧。
“——她说,她通过监控看到,史蒂文的整张脸都贴在了我的门板上……他应该正通过猫眼在看我。”
“……”
她的讲述停止了,周围变得沉闷而死寂。
维尔汀面无表情,但是抓着凌依的手用力了些许。
“是真的吗?”
她平淡地小声问道。
“嗯。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对话,但是大体是符合我‘看’到的东西。”
凌依觉得有些好笑。
以他对维尔汀的了解,她现在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反应,但是内心肯定是有些被吓到了的。
以示安慰,他回握的力度增加了些许。
“那封信呢?”凌依对着金伯利女郎问道。
她露出了嫌恶的表情,用下巴指了指脚边的垃圾桶。
“谁会留着这种恶心的东西,当然是扔了——如果你们有兴趣,那就在这儿找吧。”
垃圾桶里只有一个被揉皱的纸团,雇佣兵拾起了它。
她尽力将纸抚平,阅读着上方的内容。
“亲爱的金伯利女郎……”
“噢,小姐,我也没想到第一个疑问来得居然如此之快——他为什么知道你叫金伯利?你们在之前可没有熟络到互通姓名的程度。”
听闻此话,金伯利女郎炸毛了。
“见鬼了……我才是那个受害者!你为什么要像审一个犯人一样来审我!如果你非要知道这其中的原因……那我告诉你!因为我的同伴总会叫我的名字……谁知道是不是被史蒂文听见了。”
“你的同伴?”
阿尔古斯眯起了眼睛。
“当然得有同伴,一位像我这样高贵的小姐,怎么可能孤身来到这个地方……”
窈窕的女郎愤愤不平地控诉着。
雇佣兵无暇理会女郎聒噪的声音。她眯着眼睛,继续念诵着书信的内容。
“我对我在走廊上的行为深感歉意……后面的内容没什么价值。值得注意的地方只有两点。”
“一:逻辑太清楚了,不是很符合史蒂文先生的特点。”
她没有明说,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特点。
“二:字迹过于娟秀,不像是一个男人——或者军人写出来的字。”
雇佣兵用指尖夹住了那张信纸,发出了一声嗤笑。
“虽然笔迹学已经被证实为一种可信度极低的学问……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句——这个字迹更像是女人的字迹。”
原本张牙舞爪的女郎微张着嘴,愣在了原地——
“……史蒂文是女人?”
“……?”
在场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金伯利女郎。
凌依有些无语地扶了扶额。
他现在一想到陆远被这种货色干死了一次,他就隐隐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