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源看到林慕珩,并没有多大的热情。
在西南,他最大。
王爷来了也要听他指挥。
林慕珩看了看他皮笑肉不笑的面容,知道他的心思。
如今并不是争权夺利的时候。只要他有本事带兵,能打胜仗,林慕珩不介意全部听他的。
不过看他短短一个月不到,就失了两座城池,林慕珩并不认为他是个令人放心的将领。
孙家祖上有能人不错,只是后辈没有出色的人。
这些年来好在还出了一个会用人的孙淳,才在西南撑了这么多年。
只是,孙淳的野心太大,以为背靠太后还可以风光几十年,盛极及衰的道理他们没有摸清楚。如今皇上的脾性他们也没有摸清楚。
于是,一向见风使舵的孙家竟然成为了第一个被荣晟帝收拾的武将。
林慕珩心中暗叹,孙家这次恐怕是连根拔起了。
皇上留孙家一线生机,就是看中了还可以利用他们守国门,如果连这点用途都没有了,皇上还留着他们干什么?
孙源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林慕珩看着他不可一世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打了一场大胜仗呢!
只是,孙源还没有在林慕珩面前摆够威风,朝廷的圣旨抵达西南。
圣旨斥责了孙源的失职,并下令将孙源削为百夫长,西南军由林慕珩指挥。
孙源惊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皇帝会如此果断决绝。
胜败乃兵家常事,他怎就不能打个败仗了。
林慕珩看着孙百户,他怎么就不知道感恩,以皇帝的性子,这是给了他天大的恩赐。
是因为皇帝还要留着孙源制衡他。
否则就是斩杀在阵前了。
一时间,孙家军人心惶惶。
如果在战事中没有立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秋后算账。
林慕珩拿出帅印,,“众将士听令,打了败仗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了打胜仗的意志。今日本王在这里保证,只要你们勇敢上阵杀敌,前面所犯的错误一笔勾销。之后论功行赏。”
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满脸的不相信。
将军都成了百夫长了,他们难道不会有一点惩罚吗?
有一个士兵大着胆子问:“如果我们立功了,也会有赏赐吗?”
“有,朝廷会按敌人的人头来论功行赏。”
人群中有一点躁动。
他们贴上了孙家军的标签,以为失了两座城池,他们只能将功补过,哪里敢奢求论功行赏。
没想到豫王并没有对对他们区别对待。
和他带来的士兵一样的待遇,这可不是每个将领都能做到的事。
拉帮结派看多了,军营也不例外。
不过有豫王这句话,他们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敌人来犯,谁也不想打败仗。
孙家内部出了问题,不是士兵们的锅。
士兵们解除了后顾之忧,孙家的那些嫡系就不同了。
他们提心吊胆。
孙源成了百夫长,他们更是成了普通的士兵。
他们都是要实打实的冲锋陷阵的,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成了敌人用来论功行赏的道具。
孙源不甘心,孙池更不甘心。
豫王没来时,孙驰要听孙源的。
他阻止过孙源,不能鲁莽前进。
孙源没听。
如今丢了城池,孙源还能是一个百夫长,而他,却成了普通士兵。
这不公平。
孙驰完全忘记了自己仗着是孙家嫡系,想要把孙源弄死在战场上的事。
主帅被自己的人杀了,这不是给敌军送战功吗?
孙驰不管,他丧心病狂,不管用什么办法就是要让孙源死。
林慕珩简直不敢相信,孙家竟然烂成了这样。
在战场上敢做这种动作。
江河打探的消息更是触目惊心,“鹿峰山一战,孙家军和敌军再次交战。孙池逮到机会,趁乱向孙源放了冷箭。孙源躲避不及,中箭倒地。
敌军趁机大喊,孙将军死了,这一喊,敌军士气大受鼓舞,而孙家军有好多人看到孙将军倒在了地上,还以为真的死了,立即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林慕珩怒道:“把孙池带上来。“
还以为就是勾心斗角,竟然在阵前朝自己人放暗箭,这就是明晃晃的叛国。
孙源一直以为,他中箭是敌人的暗算,没想到是孙池想要害死他。
这不是拿士兵的生命当草芥,把军纪当摆设吗?
孙池被带上来的时候,还以为豫王是要交给他重要任务。
他是孙家的嫡系。
即使他如今是一个小小的士兵,他也能一呼百应。
豫王不傻,应该能看得清楚形势。
来到豫王临时搭建的军帐,江河忍不住踹了他一脚,“跪下!”
孙池认出了江河,气得大骂:“江河,你找死!”
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仗着和豫王是姻亲,厚着脸皮来这里混军功,竟然还敢动手。
活得不耐烦了,他可是在边疆拼命的将士。
孙池跳起来就要和江河拼命。
江河一个回旋踢,孙池摔了个狗啃泥。
“老子打了你又如何,我还要杀了你。”江河此时真的恨不得杀了他。
那是两座城池啊!
那里的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南宁国向来烧杀抢掠毫不留情。
就因为孙池这个畜生。
孙池被打得晕头转向,他的眸子猩红,“江河,你有豫王当靠山也不能这么欺人太甚。”
江河道:\"想想是什么原因王爷要你的命?”
孙池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身后传来的一阵阵寒意让他不安。
他转身看去,只见豫王提着剑,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王......王爷!”孙池瞪大了眼睛。
他心里惶然,难道那件事被王爷知道了?
不.....不可能.......
他放箭的时候是他的心腹围在身边,几个看到的士兵都被他杀了。
不可能会走漏消息。
想到此,孙池放下心来。
“王爷这是何意?”孙池强装镇定。
“孙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战场上暗害同袍。”豫王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
孙驰吓得浑身发抖,王爷怎么会知道。
他定了定心神,没有证据,王爷不能轻易定他的罪。
“来人,带上来!”林慕珩吩咐。
五个彪形大汉被绑了进来。
孙池傻眼了。
“你......你们......”孙池结巴了。
这都是他的亲兵。
他们掩护了孙池冷不丁放出的暗箭。
这时,孙源也被人请来了。
与林慕珩刚来的那日看到的模样完全不同,孙源胡子拉碴,一副颓废的形象,根本没有一丝军人的意气风发。
林慕珩蹙了蹙眉头。
孙源看向孙池,鼻青脸肿的孙源差点没有认出来。
他狐疑看向孙池,又看向林慕珩,“王爷,这是何意?”
毕竟是一家人,自然是同气连枝。
王爷都已经把他们贬为士兵了,处罚还没完吗?
“说!“江河踹了亲兵一脚。
亲兵看了看孙池一眼,磕了一个头,“主子,对不住了。”
孙池睚眦欲裂,“你敢!”
亲兵不再看他,主子当时拿出箭对着孙将军的时候,他们这些亲兵惊住了。
可是他们唯主子马首是瞻。
主子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他们自发围住了主子,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只是还是被人看见了。
那几个人震惊的忘记了杀敌。
亲兵们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些人砍死了。
这时场面也乱了起来。
后面的人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自己的队伍中混进了敌军。
那几个人就当成了敌国的探子。
只是孙将军命大,肩膀上受了伤。此时已经扭转不了败局,孙源狼狈带着队伍退了一百多里,痛失了两座城池。
眼睁睁看着两座城池火光冲天。
这是很多百姓自发烧粮,不让敌军搜刮了粮食去。
亲兵一五一十把事情原委说了。
孙源愣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孙池会丧心病狂至此。
这是战场,有什么恩怨关起门来自己如何折腾都行,那一场战役大庆大败,士兵死伤无数,城里的百姓生不如死。
孙源的眼睛四处看,他冲到夜风面前,想要抽出他腰间的佩剑。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孙池该死,他要杀了他。
夜风按住了剑柄。
王爷在此,处置孙池就是王爷的事了。
孙源只好冲上去,对着孙池拳打脚踢。
“祖父如果知道有你这样的孙子,棺材板都会掀开来把你打死。你去死吧,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吗?难怪你不让我冲锋,原来是要亲自杀死我,你这个畜生,孙家怎么会有你这个丧心病狂之人.......”
孙源边打边骂,孙池抱头鼠窜。
“好了!把他拉下去,军法处置!”林慕珩吩咐。
孙源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是我瞎了眼,我有罪。我早就该一刀结果了他,就不会出这场祸事。“
丢了两座城池,孙源一直愧疚于心。
那里的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决策失误。
哪里知道竟然是孙池搞的鬼。
孙池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饶命!'
豫王看了他一眼,冷哼道:“拖下去,斩首示众。”
士兵们立刻上前,将孙吃拖了下去。
孙池的嚎叫声回荡在上空,让所有人都心中一凛。
林慕珩心中暗自感叹,孙家已经腐朽到了这种地步,内斗不断,这样的军队怎么能够打胜仗呢?
此时孙源像木头一样杵在帐内,“打五十军棍,等打完了仗行刑!”
林慕珩开口。
孙源识人不清,事后也不严查,严重失职!五十军棍不冤。
”把他们拖出去,砍了!”林慕珩指着五个亲兵,他们倒没像孙池一样求饶,倒是条汉子,没有一个人求饶。
他们知道,求饶也没有用,在他们的刀砍向战友的时候,他们的命早晚要还回去的。
孙池被斩首示众,丢失城池的内幕也真相大白。
战士们义愤填膺。
他们追随的将领竟然是如此恶毒之人。
看到挂在城楼上的人头,士兵们不断的扔石头。
最后,只剩下头盖骨挂在城墙上。
豫王雷厉风行地把孙池揪了出来,让士兵们团结一气的精神空前高涨。
虽然他们大多数人都是跟随孙家将领。
可是发生背刺的事也让人难以接受。
他们共同的敌人是南宁国,他们要杀的人是南宁人,而不是自己的战友。
谁不愿意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在这里拼命也是想要保护家人。
孙池这么做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那两座城里有无数的老弱妇孺。
孙源被打五十军棍毫无怨言。他知道,这是王爷宽宏大量。
如今正在用人之际,王爷还特意推迟行刑。
孙池的做法可以诛灭九族了,留了孙源一命,也就是让他好好杀敌立功。
不过经过这一出孙家也彻底完蛋了。
连最后的一丝利用价值也没有了,皇帝怎么不会赶尽杀绝呢?
孙源虽然对权力很渴望,可是他也算是个血性汉子。
如今,他每日都在拼命的练武。
也很配合林慕珩的部署。
江河担心的捣乱并没有发生。
林慕珩也松了一口气。
孙源虽然成了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可是他的号召力不容小觑。
林慕珩没有从重处置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一切都要以打仗为先。
只要孙源愿意好好带兵,林慕珩不介意把他再提上来。
至于以后皇上要怎么处置,那是皇上的事。
处理完孙池等人后,林慕珩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他深知孙家内部的腐败已经影响了整个军队的战斗力,如果不加以整顿,恐怕难以取得胜利。
于是,他决定对孙家军进行整顿,把他们重新整编。
不能再被动防御了。
林慕珩和江河在沙盘上演练了无数遍。
没有找到突破口。
这时孙源求见。
林慕珩准了。
孙源看着沙盘,“王爷如果信得过我,我去把敌军的注意力引过来。”
说完指了指沙盘上的一处。
林慕珩倏地看过去,“你有把握?”
孙源郑重点头,“我一定不辱使命。”
“我同你一起去。”江河道。
孙源苦笑,“江副将是不相信我吗?”
江河道:“确实不能全信。”
江河对孙家,一点信任度都没有了。
鬼知道孙源会不会反水。
这就是放虎归山了。
“让他去!”林慕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