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筠眼前一花,脚下一空,竟是被他拦腰举起来,一把扛到了肩头。
“哎!你……你放我下来!”
一阵天旋地转,她竟又回到了刚刚的贵妃榻上。
她的两手被压过头顶,又是被扣得死死的。
段少允长腿一迈,跨坐于她身上,大腿上鼓胀的腱子肉将衣料都绷紧了。
他双目血红,对着她胸前埋下头来。
“哎呦!你这疯狗!”
凤筠胸口一痛,浑身打了个激灵,她竟是又被他咬了!
这一咬虽没有下死口,甚至没有破皮,但是位置暧昧,因此震慑效果倒是出奇的好。
他的声音又低又冷,跟他唇上的温度恰恰相反:“你不是缺男人吗?来,今晚我就为你解解渴。”
说着,又埋下头去。
凤筠寒毛倒竖,身子都直打颤:“谁说要你解了?你……你放开我!”
“怎么?我不能满足你吗?上次你不是也舒服得很,还一直求我别停吗?”
他用鼻尖在她身上乱蹭,简直像一头对着猎物确认味道的野兽。
鼻息喷洒,带着滚烫的热度。
凤筠当真是又臊又怕又气,快被气哭了:咱俩到底谁满足谁啊?
他这话说得颠倒黑白,简直是理直气壮地不要脸!
她恨恨地瞪着他:“这都是那药的效用!压根不是我本意!有本事等哪天药失效了你再试试,你在姑奶奶榻上连前五都排不进!”
这番话纯粹属于口不择言,话赶话说出来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果不其然,男人轻笑一声:“好,我记下了。到时候一定找你来试试。”
房间里的温度迅速攀升,比她之前睡觉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凤筠这次是真绝望了。
她感到自己就像困在蛛网里的小虫,越是挣扎,反而被缚得越紧。
更何况体内还有幽梦的药性,不多时,她就会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感受到男人炙热的掌心在自己身上游走,凤筠两眼一闭,干脆装死得了。
可是她心里始终梗着一口气,觉得自己“死”得不明不白的——
今天晚上撕破脸之前,她明明没骂他,也尽量不顶撞他,凡事都是有商有量的。
她自问已经挺讲理的了,不知怎的,竟又沦落到了这一步?
可自从她闭上眼,放弃了抵抗,男人却迟迟没了动静。
压在身上的重量并未消失,凤筠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热度拂面而来。
这种诡异的停滞其实也挺吓人的,就好比暴风雨前的极具欺骗性的宁静。
又过了许久,安静的房间内只能听到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刀悬脖子上的感觉,凤筠一咬牙,颤巍巍地睁开眼。
正好撞进了段少允俯视着她的眼睛里。
他的眸子漆黑幽深,仿佛一点光都照不进去似的。
凤筠之前总觉得他眼睛漂亮,吃了几次教训后,才见识到如此漂亮的眼睛,竟也能露出如此压迫感十足、仿佛世间万物都只配被他踩在脚下的目光。
于是,她更绷不住了。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行不行?
可他却只是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时间凝滞,仿若凌迟。
猫玩耗子都没他这么折磨人的!
凤筠嘴唇哆嗦着,话音都不稳了:“姓段的……真不知道我又怎么惹到你了……你、你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吗?上次你欠我的都还没算清呢,你翻脸不认账也就算了,这么欺负人算什么本事?你还不如干脆一刀杀了我!”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音,竟是段少允一拳砸在了身下的床板上。
这动静就在凤筠耳边炸响,她毫不设防,直接被吓了一跳。
半晌,脑瓜子里还回荡着嗡嗡的回响。
凤筠怔了怔,觉得他是在炫耀武力,这一拳的意思她要是再敢啰嗦,下次砸的就不只是床板了。
自从两人被换了药以来,他便宜占尽也就罢了,如今不仅出尔反尔,还要用蛮力恐吓她。
一次比一次没下限,一次比一次欺人太甚。
她算是明白了,她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他。
他压根就不是别人眼里斯文闲雅、谦逊守礼的富贵王爷,那都是他的伪装。
本质上,他就是恃强凌弱的衣冠禽兽。
她在京城混了七年,都还没在同一个人手里栽过这么多次。这都是被他一开始的表相给欺骗了。
“咳咳……”
凤筠本来病就没好利索,情绪激荡下,喉间一阵痒意,再也压抑不住咳了起来。
见她咳得眉头紧锁,面颊绯红,段少允眼眸微动,手上的力道不由地放松了些。
咳了一阵,好不容易喘上了一口气,凤筠不知怎的就想起她师父了。
以前在师父身边的时候,她稍微咳嗽一声,师父都恨不得配十种药出来灌她。
虽然药很苦,但是心里很甜。
哪像现在,身边所有人都憋着坏水算计她。
她病了那么些天,一天都不敢放下心来休息,怕的就是有人看准了这个机会,又要在背地里动什么手脚。
今日她都还没来得及犒劳犒劳自己呢,自己反倒沦为别人的消遣了。
她真想甩手不干了!
她要回山里找她师父去,一辈子都不回京城这个鬼地方了!
想到这,凤筠竟是鼻子一酸,忙侧过头去,深吸了几口气。
看着身下的人眼眶泛红,却又竭力遮掩,生怕他看出来似的,段少允彻底松开了她的手,心下一片慌乱。
她哪里知道,刚刚他不是生她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
她对他的一声声质问,在他沉默不语的时候,早已扪心自问过了。
出于对自己的失望,他才狠狠砸出那一拳,聊以泄愤,没想到竟吓到了她。
他之前非常不乐意承认的一件事是——他竟对她产生了莫名的占有欲,因此十分见不得她找旁的男人,更别提去逍遥阁那种地方了。
今夜他被她逼到一点余地、一点借口都没有了。
他认了。
段少允觉得自己怕是有什么毛病,居然会对发生过肌肤之亲的人如此在意,哪怕她压根不是自己喜欢的人。
可能是一直以来的礼教规训,才让他如此耿耿于怀?
他想不通,又抑制不住这股占有欲。
甚至有时他会想,她若是还像以前那样日日纠缠着他,是不是就顾不上看别的男人了?
他那时厌烦地恨不得杀人,如今却恨她移情太快。
她的喜欢过于浅薄易变,叫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