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娜点头。
刘公安拿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你是在哪里发现的对方?”
陈美娜,“月亮湾。”
“可以说下具体的过程吗?”
陈美娜陷入回忆,“我是傍晚的时候,下的月亮湾,当时只准备去抓点海货,但是后来发现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我便藏在珊瑚礁后跟了上去。”
刘公安一下子发现了重点,“你是说两个人影?”
他在笔记本上写了东西。
陈美娜点头说,“是,一共是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在下潜着船的过程中,发现了古董文物,两人争执了起来,后来因为动静太大,吸引来了鲨鱼,当时鲨鱼追着对方吃掉了一个。”
这话一说。
刘公安和一旁安静的赵向括,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就连送水过来的小黄干事,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顿时立在了外面,不敢在进去。
实在是陈美娜太平静了,却说出如此凶残的话,仅仅一句,就能想象得出当时的场景有多凶险。
饶是,刘公安都有些震惊起来,难得问了一句题外话,“那你是如何躲过的?”
还有几分关切。
陈美娜笑了笑,“我藏在珊瑚礁和海草里面呀,离他们有一段距离,所以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不过,等我出去的时候,那鲨鱼已经吃了一个洋鬼子离开了,另外一个洋鬼子也是因为躲在珊瑚礁里面,这才逃过。”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若无其事的叙事,“但是,那个存活的洋鬼子在发现安全后出来的那一瞬间,我拿着海底的石头,把他给砸晕了,拖了上来。”
刘公安,“……”
他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陈同志,你可真是聪明机敏,身手矫健,巾帼不让须眉。”
真是恨不得把所有的好话,都用在陈美娜身上才好。
陈美娜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唇笑了,喝了一杯小黄公安递过来的水,润润喉咙。
这才继续说道,“上了岸后,我就把洋鬼子绑在了椰子树上,我回到知青点寻了赵知青过来帮忙,在接着就发了一封电报给陈局长,没等到回过来的电报,便独自一人去了崖州市,在半路上遇到了开车过来的陈局长,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我可以作证!”
赵向括举手。
小刘公安网本子上写东西,提取重点,“你是说,在海底里面发现洋鬼子在打捞里面的文物?”
陈美娜,“对。”
“我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说那个小船是当年逃生用的,虽然抵不上大船丰富,但是也能赚一笔。”
刘公安停下笔,“你会越语?”
不然,怎么会听得懂对方说的啊。
陈美娜,“会一点点,但是不多。”
她是学小语种的,当年在学校发奋的时候,什么都想去学一点,但是奈何最后没有从事这一行,不过在工作过程中,会多种语言还是给她提供了便利。
刘公安突然站了起来,“那你跟我来。”
“黄师妹,你来接着给赵同志录口供。”两人师兄妹多年,又是一个警校出来的,他一动,小黄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于是便摆手,“你放心就是了,这里有我。”
赵向括眼巴巴地看着陈美娜离开后,“还会回来吗?”
像是被人丢弃的小狗。
陈美娜去看小刘公安,小刘公安点头,“我想请陈同志帮个忙,一会就回来。”
这下,赵向括才放心了去。
出了审讯室。
陈美娜心里有了猜测,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小刘公安说,“陈同志,可能还需要你帮忙。”
他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只觉得一晚上老是在麻烦对方。
陈美娜,“你说,能帮我肯定帮。”
“我师父不是在审讯洋鬼子吗?语言不通。”
他有些无奈道,“我们这边会越语的不多,能不能请你过去帮忙翻译一下?”
陈美娜蹙起眉尖,灯光下她肌肤如雪,眉目艳如春水,看的小刘公安都忍不住心脏怦怦怦跳起来。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他主动道。
在这话一落,小刘公安就一愣,他往前可不是这样的人,跟人谈判可是寸步不让的。
陈美娜摇头,“不是不方便,而是我对越语了解的不多。”她的长项是俄语。
“没关系,就今晚上这一会。”小刘公安说,“明天白日里面,我们这边会去联系会越语的人过来帮忙翻译。”
只是现在晚上十一二点,实在是不好找人。
陈美娜这才答应下来。
小刘公安领着她去一号审讯室。
审讯室内,吴公安焦躁的像是一头驴,他感觉自己就是在鸡同鸭讲。
他很快冷静下来,坐在椅子上,冷漠地看着对方,“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说中文,不然我有权申请,将偷渡进华国的外国人士进行枪毙。”
这下,洋鬼子的脸色终于动容了几分,但是想了片刻后。
他还是沉默了下去。
门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师父。”
“我带陈同志过来了,她会一些越语。”
吴公安起身开门,“来的正好,你那边都录完口供了?”
小刘公安点头。
吴公安这才朝着陈美娜说道,“麻烦陈同志了。”
陈美娜抿着唇道,“这是每一个公民应该做的事情。”
进了审讯室内,陈美娜才惊觉,她之前的那个审讯室简直是天堂。
面前的这个审讯室漆黑阴森,还带着几分规矩森严,给人无端的压迫力。
进去后。
吴公安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她,陈美娜没坐,扫了一眼对方录口供的本子,还是空白的。
就知道这边不顺利。
她和吴公安交换了个眼色。
“拒不开口。”
他是老公安,但是对于这种意志坚定的洋鬼子,还是觉得有几分棘手。
吴公安更倾向于对方不仅仅是渔民那么简单,从他抗拒审讯的态度来看,更像是一个退役兵转的。
以至于审讯工作,到现在为止进展并不顺利。
陈美娜想了想,“让我试试。”
吴公安犹豫了下,其实对她不抱希望。
但是这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让她试下也行。
陈美娜走到了洋鬼子面前。
洋鬼子高傲的打量着她,旋即不屑的嗤了一声。
陈美娜不以为意,她用着标准的越语说道,“你的同伴葬送在鲨鱼的口中无人得知,你也想吗?”
这话一落。
洋鬼子脸上的高傲顿时消失,骤然生出了几分恐惧来。
那种被鲨鱼追杀的害怕,或许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是一辈子无法驱散的阴影。
“你看到了?”声音忍不住颤抖道。
陈美娜端详着他,没有错过他眼里的恐惧,人怕什么,就要放大什么,这是她上辈子学到的一个道理。
她这才平静的回忆叙述道,“你的同伴想逃命,但是鲨鱼咬着了他的腿,一双腿被吞掉后,他的上半身还在蠕动向前挣扎,你想去拽他,但是只拽了一个半截残肢……”
这话一说,洋鬼子立马崩溃了,“你不要说了!”
陈美娜并没有理会他,“你当时的表情好像很害怕。”
“你说。”她骤然抬眸,“鲨鱼咬人痛不痛?”
她用着天真无邪的语气,说出最为残忍的话。
这让,洋鬼子瞬间僵硬在审讯桌上,他不敢回忆,也不敢去想。
但是,脑子里面却反复是陈美娜的那几句话。
鲨鱼咬人痛吗??
痛的。
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会让人痛到扭曲到麻木的地步,同伴当时被吃的样子,现在都还在他的脑海里面,恐惧,茫然,痛苦,扭曲。
陈美娜瞧着火候差不多了,便转头朝着吴公安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从海底救他起来,也没人知道。”
“正如他的同伴被鲨鱼吃掉一样,也没人知道。”
“吴公安,他既然拒不配合,你说我在把他丢到海底喂鲨鱼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