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他陡然惊醒。
“不，我要报仇！我要为我妹妹，爷爷报仇！”
“可是....”
程海头一歪，已然是泪流满面，“可是，这些不是我要的呀。”
“可你连自己的仇人都不清楚是谁，你！怎么报仇？”
“我....我自己去查！”
“未成年，身患咳疾，身子连普通人都不如，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毫不为过，本座好奇，你怎么查？”
“我....！”
“所以我想找你！”少年朝着地上一个猛磕。“求大人帮帮我！”
“帮你？你觉得我为何会帮你。”
韩封往身后座位上一靠，顺带将双腿搭在面前的案台上。
“因为...因为它！”
陈海猛地站起身，他颤抖着指向韩封，指向他面上的那一张纯白色面具。
“哦？”
韩封一只手撑着一侧脸颊。
“说说看。”
“大人为了感谢我妹妹的救命之恩，除了让人托了500两银子送来，还让人将一个木盒送到妹妹手中，可有此事！”
“是。”
“咳咳，我虽然直到妹妹死也没有听她说过这个盒子的事情，但是这个盒子我妹妹她却异常珍重。
我猜....定然是大人觉得银子并不能表达您的感谢，所以给她此物，让她以后若是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就凭借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来找大人。
这东西，就是大人现在所佩戴的这张面具！
咳咳！”
“呵呵，所以你就想着来赌一把！”
“大人！不知道我猜对了吗？”程海眼中带着希冀之色。
白色面具沉默了片刻。
“不错。”
“那大人...！”
“可是这东西并不是给你的，你用它来求我，无效！”
“但是！”
“没有但是！”
“呵呵，就算有效，若不是我让人带你回来，给你治疗，让你吃饱，还有地方让你睡，否则不出明日，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这么看起来，算我救你一命？”
“我认！大人救我一命，程海感激不尽，愿意一生做牛做马侍奉于您，可是....”
“没有可是。”淡淡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
“宇宙之间，万事万物都有其独有的价值，你对于我而言，没有价值！你妹妹救了我一命，我救他哥哥一命，已经扯平了。”
“既然如此，现在的你！有何胆量站在我面前？又有何资格敢与我谈条件！”
韩封的声音冷冽如刀地刮在陈海心头。
陈海跌坐在地。
“可是！”
“可是....”他张着嘴，然而过了很长的时间，最终他也没有可是出来什么。
“咳咳咳，咳咳！”
直到这一刻，他似乎成长了，天真已然悄然消失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
他艰难地起身，朝着韩封深深躬身，“谢过大人救我，大人说的对，救命之恩已还，是我唐突了！”
“告辞！”
程海一步一步来到门边，再次躬身，“大人之恩，程海改日定当报答！”
很快，程海离开了韩府。
消失在了茫茫参拜白象寺的香客之中。
......
两天后。
小雪村。
河床边上的小山坡上。
两处凸起来的鼓包上，两块崭新的木碑前，一道单薄的身影伫立许久未动。
程欣、程磊之墓....从韩封那里出来之后，他便一个人来到这里，一站就是两日。
“小妹！
爷爷！”
程海已经无法再有任何动作了，连咳嗽的力气都没了。他两天待在这里发呆，身下的积雪已经来到他腹部的位置。
除了身躯，他的思绪也已经被冻住了！
快了！
离开这个悲惨的人世间。
“似乎这样死了也不错！”
“爷爷，小欣我们都在这里，也算是团圆了....该吃年夜饭了。”
......
哗啦啦。
恍然间，程海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戴着白色的面具迷糊地出现在他眼前。
这就是白无常么？
原来，人死了之后去阴曹地府的传说是真的.....
“这就是你说的日后报答我？”
眼前似乎传出曾听过的声音。
程海不得不再一次睁开眼，那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纯白色面具缓缓靠近他的耳朵旁边。
“你想不想知道仇人是谁。”
“我...要死了...！”程海艰难地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想不想报仇。”
“....让要死吧....”程海耷拉着脑袋，这一次眼睛都不睁开了。
“想要报仇的话，便说出你的愿望。”
“咳咳，让我死吧....让我....我，.....我报仇！”
......
几天过后。
场景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府上！
程海观察着上方座上的人。
比大腿粗的胳膊，比门板还宽的身躯，如此骇人的身材！
然而，他甚至看不到眼前人的任何神情。
因为，这人戴着一张带有几条裂痕的纯白色哭笑面具。
“你似乎很恐惧？给你一个机会，离开这里。”韩封淡漠地看着下面跪着的人咧开嘴徐徐说道。
配着对方那股极其让人压抑的气势，程海只觉得心头悸动，他好几次产生了放弃的念头，只是一想到妹妹和爷爷。
他强行让自己留在这里。
韩封嘴角微微勾起。
“亦或者，说出你的愿望！”
“我要报仇！”这一次，程海直接答道。
韩封静静看了程海一会儿，他咧着嘴讥笑道。
“行吧，告诉你也无妨，你的仇人是天鹤门的人，至于天鹤门的实力，地榜上二流侠客两人，二流普通侠客一人，三流护法弟子二十五人，不入流弟子共计一百三十九人。”
“你要找谁报仇？你要如何报仇？”
“我要，我要天鹤门参与此事之人，全部为我妹妹和爷爷，陪葬！”
“据我所知，其中至少宗主和一位长老都清楚此事。”
“那就让他们都死！”
“可他们均是二流，你只不过是区区一个普通人，未成年？”
“你的根骨不错，或许，你可以自己习武，仇恨会化作你的动力，几十年后再手刃仇人，岂不快哉？”
“我等不及！”
“若是不能马上替我的妹妹和爷爷复仇，我情愿一死了之！”
已是经历了生死和人生的大起大落。
程海双腿跪地，黯然神情中透着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