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洛阳晚春,蓄力一季的花品竞相开放,似要在争夺最后定海神针的繁花似锦。原来此处的府衙是爱花之人,遍植蔷薇,芍药,牡丹,洛阳花开时节,璀璨动京城。
随着大部队过来的春杨和小青亦步亦趋跟着在繁花盛开的院子里拿着小风车助跑疯玩的老大,盯着慢条斯理赏花出神的老二,阵阵花香,迷花不事君,惊叹于人间富贵花,折服于自然好风光,“真美啊!”
“好大的花!那么多那么大!”
“太美了!”
小绿也凑过来啧啧称奇,满眼都是花开的样子。“听说洛阳城如今城里城外都这般美!”
下午醒来的望舒更是让人在赏花亭里准备茶点,整个人懒懒躺着一动不动,沉浸在繁花里。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国色天香,雍容华贵。花王姚黄,花后魏紫,这个院子里甚至有一棵绿牡丹。花色内白外绿,花瓣细腻,外瓣两轮,花朵丰满,形如绣球。
秦老二挨着母亲一块半躺在垫厚被的小山坡上,望舒抱着她,头挨着头,盯着这两朵绿牡丹沉醉不知不觉,那边母女俩赏花出神,这边虎儿子把风车举高高,跑出了两身汗。
秦修远招他过来擦后背的汗,男娃娃皮实好动,一身红衣的短裤小背心汗淋淋,哪像刚刚红小袄女儿那种香香娇娇的软乎乎,儿子小身板硬邦邦的,“哥哥,喝点水?”
鉴于儿子女儿都还没起名,老子也学着妻子对自家儿女称呼为哥哥妹妹,夫为妻纲立不起来也罢,如今父父子子更是甩到耳后去了。
老大不比妹妹,对于有着和自己以及妹妹同样眸色的人的老爹还有印象,知道这就是自己去做生意的老子,大嗓门一句爹叫得浮夸。
“爹!我想要那个花!”手指霸气一指小路不远处自己娘亲和妹妹痴痴傻傻盯着的那株绿牡丹。
院子里的花足足盛开一旬,未尝有人敢开口要摘下半朵,自打这小魔王来了半天,在两人醒来之前便已折了两朵芍药,一朵蔷薇。如今还理直气壮要折唯一一株,唯二盛开两朵的绿牡丹。
秦修远指了指被他摘下来就没了兴趣搁在一侧小案桌上的三顿花,“花折下来便会枯萎,长在花枝上,你明儿后日还能和娘亲妹妹爹爹一块来看,看一旬有余。”
“插瓶子!睡觉也看!”小儿嚷嚷,拖着亲爹过去,“娘亲!插瓶子!”
靠着茶几的望舒抱着女儿,一大一小闻声转过头来,小胖子呼呼拽着老子,到了跟前,一屁股坐下来,张手抱住亲娘的腰身,仰头还是那一句,“娘亲,插瓶子!”
望舒伸手也搂住儿子,小儿虽鲁莽,几次纠正也懂得重量级的自己不能学妹妹直接坐她大腿上,“娘亲想来院子里赏花。不想插瓶。”
“插瓶子,睡觉觉也看!”
大呼小叫的,望舒揪揪他的小辫子,“哥哥嗓门大这般大,娘亲和妹妹耳朵听得疼。”
秦老二闻声小手揉揉耳朵,娇声娇气:“锅锅~吵~”
秦老大扁扁嘴,却是不嚷嚷了,“插瓶子,睡觉觉也看!”还是很坚持自己的看法的。
“这花只有两朵,爹爹娘亲要一朵,哥哥妹妹远一朵好了。插瓶子只看三日,长在地里多看三日,哥哥你说怎么办?”望舒当场分配好了,以问答问,把问题交给儿子。
胖子原地为难,和老妹商量,“妹妹!”
萌妹不肯摘,“唐爷爷也看。还等张叔叔。”
竟是连留守荆城的张三都想到了。
远处带队巡逻的唐伯耳清目明,当下心里一阵湿润粘糊,还是女娃娃贴心!
一说到唐爷爷和张叔叔,小胖子瞬间不纠结,插瓶子只能进屋里看,很多人不能进屋,那就看不到了。
跑过去拽着唐伯过来,“唐爷爷,看!”
望舒借着男人的力站起来,回到亭子里,看着儿子一个个拽着人指定看自己的那半朵花,女儿还指点哥哥,“锅锅,不要碰到嘛!”
“妹妹,我没摸到!”转头找证人,“唐爷爷,我没碰!”
“好好好,哥哥个子高,挡得妹妹看岔了。我俩站远点,让妹妹站前面。”
小胖子当即往旁边搬来妹妹的小木马,“妹妹,你坐这儿看!”
自己倒是站妹妹身后去了。
有孩子在,你的生活永远嘈杂繁琐操心,注意力集中。
亭子里。大大咧咧靠着男人的望舒叹口气,“养娃娃烦吧?”
秦修远视线粘在一对儿女身上,怎么看怎么欢喜,胖乎乎的儿子活泼,肉嘟嘟的女儿可爱,“不烦。女儿认不得我了。”伤心!
风里送来花的清香和小儿女的稚言稚语。望舒把玩着男人的发辫,“刚到家荆城那会,婉婷和她男人都差点相互认不出。”
离多聚少,还是长久分离,孩子记忆又没稳定,如今她表妹的几个儿子都还认不得自己老子呢,大儿子王保老大了,对老子都不亲。
听得秦修远颇为心酸,王将军一员能将,生儿子嘎嘎猛,这乱糟糟的世道何时结束,何时才能阖家团圆!
“舒舒,长安恐怕不会选我。”秦修远把人拉高,没头没尾说了句。
长安被左右夹攻,如今三个月依然依据潼关天险稳若泰山。但他猜测就算长安弹尽粮绝,恐怕也不会向洛阳投诚。
此前猛攻韩城两月无果的秦大将军也停下来观望,三足鼎立,谁都想等螳螂捕蝉,在后做黄雀。
北边的大辽国和大氏国出奇一致,耐心休整。
“等着呗。你地盘这么大,守守。襄阳铁矿多,整点装备。”
中原和苏杭的大粮区握在手里,望舒安心。装备再一跟上,她有信心。
起码那群屌毛不敢来仗势欺人,她也不用见谁,动不动就得行礼了。
“长安的文人笔杆子都没歇过。你别理他们。”秦修远给小妇人打了个预防针,文人骂人有杀人不见血的,也有粗鄙不堪的,编排他天生杂种,卖母求荣,往往还波及妻儿,不堪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