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妄的一句话落下。
满朝大臣皆噤声。
大殿当中落针可闻。
他们本以为今天是赵宁妄针对严介溪的一则戏码。
毕竟从范仕诚和陆彬的下场来看,赵宁妄这个后起之秀,明显是要挑衅文臣之首。
可那一句指犬为鹿的话语一出,许多人都反应了过来。
这哪里是在拿严介溪在开玩笑,分明就是在给他们下马威!
“难道衮衮诸公,都不认识梅花鹿吗?”
赵宁妄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目光扫过群臣。
“都不说话……田大人平日里不是口舌很多吗,今天变哑巴了?”
田祖业支支吾吾,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秦大人素来也喜欢评头论足,秦大人,你觉得这梅花鹿俊俏吗,算不算送的出手的礼?”
秦牧之的嘴角抽了抽,他哪里敢说,如果说是的话,那就是得罪了严介溪,要说不是的话,范仕诚和陆彬的前车之鉴摆在这里。
“秦大人看来是默认了,被我这梅花鹿的神异所惊吓。”
秦牧之不说话,赵宁妄替他回答。
可没等秦牧之再说其他的什么,赵宁妄便又接着说道。
“严大人,看样子满朝诸公对于此番贺礼很是欢喜,这头梅花鹿想来严大人也不会拒绝。”
“好东西,老夫怎么可能拒绝!”
严介溪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只见他笑吟吟地走到刘瑾的身边,拿过来绳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牵了过去。
“多么神异的梅花鹿啊,世间罕见,赵世子有心了!”
赵宁妄笑了,“哈哈哈,严大人喜欢就好!”
这一幕的发生,令大臣们错愕不止,他们绝对想象不到,严介溪居然能向赵宁妄低头?
赵宁妄他真的有那么大本事吗?
朝堂上一时间,不少大臣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严大人涵养真好,这样都没有生气。”
“赵宁妄是要翻天,严大人都服了,谁还能管得住他?”
“这个活阎王,从今往后,只怕要更加的猖狂了!”
“……”
大臣们窃窃私语,赵宁妄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默默地回到了自己应该站着的地方。
太子笑道:“今日难道是个好日子,诸位卿家,可有什么好事再奏上来?”
好事?
大臣们不禁吐槽,哪里有什么好事,没有什么坏事发生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就算是有什么坏事也不敢轻易说出来。
说出来他们也不敢抛给殿下去解决。
从前他们倒是可以提出来一个又一个的难题给太子。
那是他们想要太子多多倚仗他们,成为他们的傀儡。
可现在呢,太子明显是不甘于他们的摆布,用了一个赵宁妄,几个月的功夫,平定了饥荒之乱,又连下两位朝堂大臣。
大臣们也一时偃旗息鼓起来。
然而此刻却是有一位翰林院走了出来。
“殿下,臣并未有好事,却是有一桩问题亟待朝廷解决!”
太子李格看了过去,此人乃是翰林院翰林李承芳。
李承芳拱手说道:“如今到了初秋,户部那边的收支虽然还并未明朗,可从今年的形势来看朝廷非常缺钱。”
“若是再过两个月的时间,按照往年的气候,各地只怕又要出现饥寒的情况,所以朝廷必须要有足够的粮食,足够的银子来维持百姓们的安定。”
李承芳的话说出来,在众位大臣们看起来,那就是屁话。
又是一个显眼包,想在太子殿下面前露露脸的家伙。
众人都是不屑。
不过李格身体微微前倾,继而问道:“不知卿家有什么建言?”
李承芳清了清嗓子,而后朗声说道。
“臣在史书当中看见过,前朝面对北方骑兵的威慑,年年朝贡,但朝堂当中依旧有着大量的钱银,百姓们的日子过得也算是庶足!”
“可是到了本朝,明明朝廷都已经将北方辽人打得不敢南下而牧马,但朝廷就是缺银子,这是为何?”
“前朝官员之贪污比本朝更盛,为何朝廷还如此缺钱?”
李格追问道,“这是为何?”
“臣观前朝与本朝有两样不同!”
李承芳回答道,“这第一样便是前朝灾祸并不算多,不似本朝,连年遭受饥寒大旱,百姓们苦不堪言,而第二样,便是海运!”
“前朝依托海运,与那海外诸国进行贸易,将我们的瓷器茶叶丝绸等等上等物品,可以换取他们的粮食香料甚至是金银。”
“若是他们遭受了灾祸,可用我天朝上国的上等货物换取大量的粮食,是以前朝不缺粮,不缺钱的根本所在……”
“便是海运!”
李承芳的一番话说完,朝堂大臣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还以为他只是个显眼包,没想到是太子殿下派出来的卧底!
此前因为赵宁妄被锦衣卫逮捕,在提供证据的时候,赵宁妄就已经在朝堂上提过一嘴太子想要成立市舶司。
如今李承芳将海运的事情一说,大臣们还能不明白?
这就是太子借着李承芳的口,想要开海禁!
“殿下,万万不可啊!”
第一个开口的人,便是礼部尚书秦牧之。
方才赵宁妄问他的时候,秦牧之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但是到了现在,秦牧之这位礼部尚书不开口,其他人开口说话,那都差了点意思。
李格眉头微微一皱,“秦大人,开个海禁而已,怎么就万万不可了?”
“殿下,此乃祖宗之法,太祖高皇帝定下来的铁律,如何能够轻易改弦更张,若是想要更改的话,也得等陛下回来,朝堂大臣们再仔细商议才是!”
秦牧之说的那叫一个诚恳。
但李格却是不开心了!
他堂堂太子,皇帝老子的唯一法定继承人,现在还是在监国的时候,开个海禁而已,居然也要等着父皇回来?
李格看着秦牧之,心中冷哼,信不信本宫现在就登基,第一个砍的就是你的脑袋!
不过这话李格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怒而问道。
“父皇命本宫监国,难道本宫开个海禁,想要为朝廷做些事情都不成吗?”
“那本宫还监个什么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