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
吕俊芳正躲在后院看书,突然听到雍王殿下来了,给他吓得赶忙站了起来。
“不要让他进来!”
“你去跟他说,就说本官去城外办公啦!”
“诺!”
吕俊芳打发走衙役,心依然砰砰跳。
他今天上午刚被高士廉敲打过,告诫他不许给长安、万年两县的县令开方便之门,李厥下午就找上门了。
吕俊芳能当上京兆尹,在朝堂上也是有靠山的,早就听闻李义府和苏定方是嫡长孙举荐的人了。
虽说他想不通嫡长孙为何会举荐这两人,但嫡长孙跟太子殿下的争斗,已然演变成当年李承乾和李泰之间的竞争了。
只不过这次攻守易势,李厥这个嫡长孙成了攻的那一方。
吕俊芳在官场上没啥大志向,只想混完这一任,然后托人谋个外放的差事,或者去六部谋个闲差。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可有可无的京兆尹,竟然卷入太子和嫡长孙之间的斗争了。
正当吕俊芳暗暗侥幸逃过一劫时,只见衙役再次跑过来。
“府尊,雍王殿下不是一个人来的!”
吕俊芳听到这话当即暴怒。
“他就算带来天王老子,本官今天也不见!”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哦……”
衙役再次来到京兆府大门前,对着李厥和萧瑀道。
“回禀两位贵人,我家老爷真不在!”
“不在?”
“是不想见我们吧?”
“不不不,我家老爷说了,他真不在!”
“噗……”
李厥听到这话实在是绷不住了,笑着打趣萧瑀道。
“先生,您的名头也不行呀!”
萧瑀听到这话老脸通红,怒不可遏的对着衙役道。
“你可曾跟吕俊芳提起老夫的名讳?”
“没……”
“我家老爷说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见!”
萧瑀闻言冷哼一声道。
“你再回去一趟,这次直接告诉他,就说他的授业恩师萧瑀求见!”
衙役闻言一脸的苦涩,脚底下纹丝不动。
“老先生,您就别为难小人了,小人可不敢忤逆我家老爷呀!”
李厥见状赶忙扔出一片金叶子。
“赏你买酒吃!”
衙役一看到金灿灿的金叶子,两眼顿时放光。
“老先生稍后,小人这就去替你通传!”
虽说衙役颠颠跑去替萧瑀传话了,但萧瑀依然不满意,甚至有些怨怼的看向李厥。
“嫡长孙,您可是天潢贵胄,岂能给一个衙役行贿?”
“先生,我这不算行贿吧,我这只是打赏!”
“一样的……不论你是打赏还是行贿,都助长了衙役懒惰的习性!”
“长此以往,普通百姓想要办事,岂不是也要孝敬?”
李厥闻言淡淡的笑道。
“不该说长此以往,该说古往今来!”
“官子两张口,有理没钱莫进来,这可是千百年来老百姓约定俗成的经验呀!”
“这……”
萧瑀还想对李厥说教一番,让他多行君子之事,却正好看到气喘吁吁跑出来的吕俊芳。
“恩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萧瑀见状生气的转过身。
“哼哼!”
“你现在当大官了,连为师都不认了!”
吕俊芳听到这话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
“先生恕罪,学生真不知是恩师!”
“不是为师,你就可以不见啦?”
“我……”
“恩师,学生也有苦衷呀……”
萧瑀闻言叹了口气道。
“起来吧!”
“诺!”
“恩师,请跟学生来后堂……”
不多时,三人来到京兆府后堂,萧瑀大咧咧坐在主座上,吕俊芳则只敢站在一旁伺候。
“不知恩师前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想让你给长安、万年两县的县令行个方便!”
“这……”
“不敢瞒恩师,有人交代过学生,不让学生给这两人行方便……”
“谁?”
“这……”
吕俊芳看了看一旁的李厥,心想这话能说吗?
正当他犹豫之时,萧瑀淡淡的开口。
“你不用有所顾虑,为师早就是嫡长孙的人了,跟嫡长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因为咱俩的师生关系,你也可以算是嫡长孙的人!”
“啊?”
吕俊芳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傻了,自己啥都没干就成了嫡长孙的人了?
“恩师,你不是最讨厌参与党争吗?”
萧瑀闻言点点头。
“是啊!”
“老夫现在也讨厌!”
“不过老夫支持嫡长孙跟党争无关,只是秉持着公心!”
萧瑀一边说,一边将李厥给他的条陈递给吕俊芳。
“你看看吧,这是嫡长孙将要做的事!”
“哦……”
吕俊芳草草看了一遍,终于明白为啥恩师能被李厥请来当说客了。
原来李厥要干的事,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敢问嫡长孙,您真的想重新规划长安城?”
“当然!”
“长安乃大唐首都,天下万民心之所系,然则路面年久失修,坑洼不平。沟渠污水横流,蚊蝇漫天。此等腥臭、破败之地,岂能彰显我大唐盛世繁华?”
“因此我举荐李义府和苏定方,只是想让两人将长安城彻底翻修一遍,让长安成为大唐最繁华、整洁的所在!”
吕俊芳听到这话,只感觉胸中激荡着难以抑制的豪情。
“好!”
“若嫡长孙真有此心,微臣定当助殿下一臂之力!”
吕俊芳说完这话,随即走到桌前将苏定方和李义府递交的文书找出来,当着李厥和萧瑀的面盖上大印。
“殿下,还需微臣如何配合,请一并示下!”
“还缺点钱,不知道你能不能帮着筹措点……”
“钱啊……”
吕俊芳闻言摇了摇头。
“实不相瞒,朝廷即将对高句丽用兵,钱粮上非常紧缺,户部定然不会批的……”
“哦……”
虽然李厥早就猜到了结果,可当他听到吕俊芳这样说,心中依然难免有些失望。
“赚不到钱就难办了……”
吕俊芳听到这话心里隐隐有些着急,如果能在他的任上将长安翻新一遍,不仅仅是李义府和苏定方的政绩,也是他吕俊芳的政绩啊。
只要干成这一件事,就算让他直接辞官都值!
“殿下,微臣若是努力筹措下,应该能筹措个两万贯,不知可否够殿下施展大计?”
“两万贯呀……”
“啧啧,少了点……”
“按照我的想法,至少得二十万贯。”
吕俊芳一听要用二十万贯,直接就放弃了挣扎。
“殿下,二十万贯太多了,您就算把微臣卖了也搞不来这么多钱呀!”
李厥闻言微微一笑。
“没事!”
“钱多有钱多的修法,钱少也钱少的修法。”
“本来我只是想将长安翻新一下,现在如此缺钱,看来只能将长安推倒重建了……”
吕俊芳听到这话整个人都麻了,他要是没听错的话,嫡长孙刚刚说要将长安推倒重建?
“殿下,推倒重建岂不是更费钱?”
“长安占地可不小,城中军民破百万,重建的话怕不是要几百万贯啊!”
李厥闻言无奈的摊开手。
“我也不想这么折腾,可谁让咱们手里没钱呢?”